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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火红的云暗淡下去后，黑夜就逐步靠近，他们吃饭吃到一半时，光线就已经很暗了。 好在天台是有灯的，唐清影去把它打开了。 于是橘黄的灯光被一根木杆撑在头顶，木杆上藤蔓肆意生长，甚至有叶子遮住了灯光。四周花坛边、墙边有彩色灯带，影影绰绰的倒是有几分怀旧的味道。 不光是灯影效果，这么一群人晚上露天围坐在一起，一边歇凉一边吃晚饭，感觉好像也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画风了。 这个时代的画风是灯光明亮的。一家人就坐在家中的饭厅吃饭，吃完了就各自回房。一个人则在租的单间中吃外卖，吃完后会把外卖打包盒搁在门边以令第二天早上记得把它拿出去扔掉。大家越过越精致，生活也越来越好，倒像是人味越来越淡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越发少了。大家都把自己装在了一个个小格子里，即使晚上每个小格子都亮起明亮的光，看似万家灯火，却也似乎并没有几十年前飘摇的煤油灯、蜡烛豆火来得温暖。 程云和程秋雅就讲起了小时候在农村的经历，主要是二堂姐想在弟弟妹妹们面前吹吹比。 农村没有路灯，没有琳琅满目的商铺，也没有严重的光污染，只有一个个稀稀拉拉的破烂房子，是唯一的光源。那个时代一到夏天就经常发生供电不足的事，或者变压器出问题或者什么烧掉，白炽灯经常时明时暗的，暗得时候你能看见猩红的灯丝。停电自然也是家常便饭。 习惯了城市的灯火，关了灯也有光线，习惯了夜里的天空都是亮的，你是想象不到农村里停电时的夜有多黑的。 伸手不见五指！因此格外好玩！ 程秋雅见程烟和唐清影都听得有趣，便继续说：“没有电视看啊，也热得睡不着啊，大家就只能到村里开小卖部的、平常德行比较好和大家关系都好的人的门前，或者某个大榕树下，端根长板凳坐下来，拿着蒲扇一边扇凉一边赶蚊子，聊着天。我们小孩玩的可就要比他们玩的有趣多了。圈一块地，大家借着昏暗的星光捉迷藏，有时候躲在石头角落看不见，就只能靠摸……” 一直到七点过，他们才吃完饭。 几个人合力把碗筷收拾了下去清理，只剩下程云在楼顶拿着一张抹布擦着茶几，同时偏头看向旁边：“我们要出去一趟。” 大花转过头来看向他：“出去寻找配偶吗？” 程云一愣，随即道：“不是！” 大花道：“那你们出去干嘛？今天仿佛是一个挺特殊的日子？因为我看见你们喝了我们的洗澡水，我记得你们这些恶心的人类每逢比较特殊的时候都喜欢喝我们的洗澡水。” 二花附和道：“恶心！恶心！” 程云没有和这两个小东西一般计较，说道：“今晚上宾馆就拜托你们了。你们可不要趁机逃跑哦。” 大花没有吭声。 二花自然也没吭声。 程云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只是有人跑到一楼前台偷东西，你们就不要管了，让他偷吧。除非有人上楼闹事，比如打架斗殴或者更严重的盗窃抢劫伤人，你们才出手。” 他昨天问了殷女侠，知道那天晚上是有人专门来找她麻烦，他怕那人没被打怕还跑来闹事。虽然这个概率很低就是了。 大花还是没吭声。 二花则凑到它边上悄悄的说：“我们应该答应啊，他们今下午给我们买了好多肥料诶。” 大花瞪了它一眼，才接着对程云道：“知道了，啰嗦的人类真烦！” 二花也喊道：“知道了，真烦！” 程云耸了耸肩，拿着抹布往楼下走去。 众人已经洗完碗了，程烟在打电话，一分钟后她说：“我们八点在海乐迪碰面，你知道海乐迪在哪吗？” “好像以前去过，这里走过去有五六公里吧，开车就很快了。” “那我们七点半准时出发？” “可以啊。”程云说着往楼上走去，“我一身油烟味，去冲个澡先。免得在你同学面前给你丢脸了，你又会不高兴半天。” “……” 程烟黑着脸盯着他。 十来分钟后，程云冲完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洗了头并吹了一下，走下来时刚好七点半。 唐清影瞄了他一眼，楞道：“姐夫你收拾得这么好看想干什么？” 程云疑惑道：“有吗？” 唐清影认真的点了点头，伸手给他把衬衣衣领抹正，又站直在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遍，果真觉得自家姐夫很好看，这么一来她便有点不高兴了：“姐夫你平常和我在一起都没有刻意打扮过，完了完了，我吃醋……哎哟！” 程烟收回手，冷淡道：“别废话了，走了！” 说完她也斜着瞄了眼程云那少有的不是自然干的头发，还有他穿着衬衣休闲裤挺拔的身形，还是有点满意的。 殷女侠已经骑上了电动车，俞点小姑娘坐在她身后紧紧抱住她，剩下程秋雅的车刚好能坐五个人，小萝莉趴仪表台上。程云打燃火探出头叮嘱殷女侠跟紧他，又瞄了眼车上众人，便出发了。 快到海乐迪的时候，程云看见路边有交警在拦车检查，不由有点担忧殷女侠。 副驾驶上的程秋雅一直瞄着小萝莉，满脸既觉得超可爱又不敢去摸的表情，随后她的余光也瞄见了前面路口的交警。她不由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跟在后方的殷女侠，说：“这些交警在非机动车道上，不会是专门逮电动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