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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情,既然做了,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原本心里乱得很,他正在谋算着,该做点什么,才能挽回如今的劣势。 可是朝熙竟然什么都没问! 她什么都没问! 她甚至还反过来问他,他是否会怪她? 当然不会,这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害怕失去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她? 空寰突然呜咽出声,直接扑到了朝熙怀中。 他哭得这么伤心,朝熙心都要碎了。 她一边拍着他、哄着他,一边叹道:朕想过了,此事是朕的错,无论是谁犯错,都不能优容。否则有一便有二,日后这宫里的规矩,还如何立得起来? 今日哪怕不是为了你,定坤也是一定要处置的。 空寰擦了擦眼泪,哑声道:陛下,臣君真的恨及了他。小贵的身份,原本不该来神域的。臣君跟着陛下来神域,也没想到要带着陪嫁。若非是陛下垂怜,可以允准母亲送人过来,臣君也得不到如此恩赏。可是小贵这孩子,从小便跟臣君亲近。当年臣君中了毒,命悬一线,才知道身边的伙伴,有哪几个是对臣君真心的。当初,便有一个叫小仁的,替臣君死在了池塘里。那个时候,臣君便发誓,要好好保护他们,哪怕自己替他们去了,也不允许他们受到伤害。 听到这话,朝熙连忙道:不想胡说,对于朕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替他们去了,以后这种浑话,不要再说了。朕会害怕。 说完这话,朝熙又想了想,她牵起他的手,沉吟了良久,才道:空郎,朕把你当做朕的夫君。妻夫二人,本就该相互扶持。朕也想像母皇和父君那般,恩爱一世。朕想要看到的,是完完整整的你,是有喜怒哀乐的你,是没有任何面具的、真实的你。 以后你在朕面前,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母皇和父君也会吵架,虽然多数时候,都是父君不敢与母皇争执,可是父君那样稳重老实的人,也会偶尔闹点小脾气。 提及此,朝熙忽然笑了,她抱紧了怀中的郎君,一字一顿道:朕也想像他们那般,哪怕你偶尔在朕面前,闹些小脾气也不要紧。朕只是想,与你交心。这些话,你可明白吗? 空寰点了点头,软声道:臣君知道了。 他明白朝熙的意思,却不敢让朝熙知道他最真实的一面。 见他不出声,朝熙也没有为难,只是让人准备了他素日里爱吃的一些膳食,端上来之后,盯着他用了一些,朝熙这才放下心来。 大约是白日里太累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想旁的事,相拥着便进入了梦乡。 空寰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东窗事发,他梦到他自己想隐藏的一切,都被朝熙发觉,他还梦到,朝熙执剑,对着他说,她恨他 在梦里,空寰带着小富和小贵,拼命地跑,可是最后,朝熙却还是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朝熙对他说:朕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空寰惊得从梦中醒来,满身都是汗。 朝熙被他惊醒,连忙握住了他的手道: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空寰看到面前温柔的朝熙,这才松了口气。 朝熙伸手揽住他的时候,才发觉他满身都湿透了。 连被褥都有些湿。 这天气本来就热,若是被褥潮湿,晚上睡觉定然不会舒服。 朝熙白日里看他那个狠样,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怕。 晚上见他做了恶梦,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神经也不必绷太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朕知道,你心中纯善,若不是恨及了,也不会对定坤那么狠。定坤已经受到了惩罚,朕听说,小贵的手也有望恢复。你放心,若是此番冀州城内的名医治不好,朕会给父君写信,让他亲自回来看看。 空寰受宠若惊,连忙道:太上王君事忙,还是不要叨扰了。小贵到底还是个奴才,不敢劳烦太上王君。 朝熙笑了:医者仁心,父君若是知道内情,定然也会赶回来的。不过你不要担心,朕听斐医官说了,小贵差不多可以恢复的。只是可怜了小富,小拇指算是彻底废了。以后朕会再给你安排几个妥帖的奴才去紫光宫伺候。小富和小贵就不要干些粗活了,让他们两个好好养着,以后能陪你说说话就成。你把他们当做家人,那他们就是朕的家人。 空寰又落下泪来,他抱着朝熙问:陛下,若有一日,臣君也犯了错,您会不会,再也不爱臣君了? 朝熙哄着他道:不会,朕会一直爱你。不过,你也不要发疯,不要去犯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若是杀人放火,朕也没法徇私。 说完,朝熙忽地笑了:好了,白天惩戒个人,晚上都能做恶梦的,朕也不信你会犯什么天大的错。 朝熙以为,他是因为惩戒定坤太过,因为内疚才做了恶梦。 可是空寰自己知道,不是那样的。 他从来就不害怕什么,也不害怕什么做鬼也不放过你的诅咒。 他心中唯一害怕的,便是失去朝熙的宠爱。 朝熙最后,还是和他一起换了干爽的被褥,没有惊动外面值夜的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