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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正要反驳,费添那眼神,好像恨不得要剜他的肉,喝他的血,他心里不免打怵,嘴上却不饶人:“行行行,你小子最好早点走,别让我再见着你!” 说罢便威风地出了门。 孙姨暗自神伤,又顾忌在费添面前丢脸,闪躲的样子让他将要破口大骂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将孙姨扶到大厅里坐下,孙姨抹了抹泪:“你难得来,就闹得这么不愉快。” 费添摇了摇头:“您没事吧?” “没事。”孙姨想起,“对了,小庄儿如今在外读书,你怕是见不到了。” 小庄儿就是孙姨的儿子,孙姨提到儿子时眼中的神采令费添动容,轻声道:“没事,我能再遇见您已是难得。” 待孙姨情绪平复,费添试探道:“孙姨,那男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孙姨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一个寡妇带着儿子,在那样的时候能找到人家接替已是不易,他虽不好,至少没缺了我们娘俩的吃穿,” 费添知道孙姨心善,可那男人如此猖狂,小庄儿又不在身边,孙姨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他在心里一有了自己的盘算,只是面上不说,不愿让孙姨为难。 孙姨这才记起:“对了,你的玉坠,就在我屋里,你在此坐着,我这就去拿来。” 未几,孙姨将东西给他,费添翻开外层的绸布。玉坠子不及拇指大小,通体雪白,摩挲起来有些地方不太平整却质地温润,雕工更是一绝,不过几刀就显出一个活灵活现的螭龙。孙姨保护得好,这些年过去,穿玉坠子的红绳颜色依旧。 孙姨不敢留他太久,就怕王二突然回来见到了,两人又要不愉快,便利落的到厨房烙了几个煎饼,用纱布裹了递给他。 “从前你最爱吃这个,今日不能留你用饭,只好多烙些饼。” 费添看了看手中有些烫手的饼,抬头笑道:“我就爱吃这个,多谢孙姨,改日有空我再来看你。” 孙姨不舍地看着他出了门,待费添回头时又笑了笑,摆了摆手。 —— 宁清用完早饭寻思着眼下无事,准备到街上逛逛,朱御不想赶这个热闹,他只好一人前往,临走前朱御问他:“你为何不问问魏尧?” “他?”宁清含蓄一笑,“别了,我一个人还自在些,他在旁边只能添堵。” 宣州城不过也是同其他地方一样,宁清在路上溜达了大半圈,还是没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因为粮食紧缺,吃食上也不复杂,大多都是能填饱肚子即可。 他经过一家店看了一眼,喃喃道:“又是宣记粮铺,宣州是只有这一家粮铺吗。” 起初他还未在意,后来经过许多家粮铺,初略一算,十有八九都是宣记粮铺,其他铺子生意大多不好,只因没有米,只有宣记粮铺才卖米,他偷瞄了一眼,价格虽没有荥川那么恐怖,却实在不低。宁清思忖道,如今粮食都是官府下放的,能垄断米源,这粮铺来头必定不小,否则也不能在宣州如此声势浩大。 突然间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猛然转身,竟是魏尧。魏尧换了身淡蓝色的衣服,他鲜少穿淡色衣裳,但穿起来实在好看,碰巧宁清今日穿的是淡紫色 ,两人站在一处倒是顺眼。 魏尧拍了他后便自顾往前走,他只好跟上:“你怎也出来了?” “随便走走。” 宁清笑了笑:“一路上必定看到不少粮铺吧?” 闻言,魏尧停下脚步,微微一笑:“看到了,怎么?” 宁清眼顾四周,将他拉到一旁,随即放开手:“在粮食紧缺时,还能一家独大,您认为是何原因?” 魏尧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笑道:“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为何还要问我?” “因为我想,你不是我,不会平白无故的瞎转悠。”宁清垂眸百无聊赖地用鞋底摸了摸碎石子,复抬头看他,眼里意味深厚。 魏尧淡然地哼笑一声:“你怕也不是瞎转悠。” 魏尧径直离开,留他一人在原地语塞,无奈地长叹一声跟上。 “民以食为天,抓住粮食一道便是抓住了百姓的命脉,同时就掌握了一方的命脉,这粮铺有些蹊跷,等天黑后让田塍去探访一二,兴许能发现端倪。” 宁清心领神会。 他们还未走到客栈,便看见费添正贴着墙角,看着像在跟踪。 宁清轻轻拍了他的肩:“你在这做什么呢?” 费添被他吓了一跳,忽然见到王二从酒楼出来,忙说道:“我还有事,今晚回去再和你们说。” 他几步跟上,淹没在人来人往的人群里。 宁清与魏尧对视一眼,笑了笑:“他毕竟也十八了,有自己的想法,随他去吧,人总不能丢了。” —— 夜间,费添已跟了王二一日,他有时候虽有些急躁却不傻,还未将人的底细摸清楚便轻举妄动,一次两次还能靠运气,久了难免湿鞋,他打算先跟他几日,定下计策再动手不迟。 王二这人,看着是个泼皮,却是干事的,出了家门去酒楼喝了两盏便马不停蹄地忙活到现在。他几次进粮铺询问电员,看样子应该是个掌柜之类的,难怪他的住所不差。 天色已晚,街上的小摊小贩已不见踪影,商铺也关了大半,王二从粮铺出来并未回家,而是进了街尾的一间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