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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科举日常 第49节

    方瑜回到屋子里,拿出衣柜里放着的试验香水一号,打开闻了闻。

    一个来月的浸泡还是有些香味的,不过就是比较淡,沾一点擦在手背上不到半个时辰就没有味道了。

    方瑜最后把主意打到橘子皮上去了,他把半斤的橘子皮放在茶炉子上的小锅慢慢煨着,最后得到小半碗的橘皮“精华水”,闻起来果香四溢,直接兑进试验香水中,再浸泡一个月。

    时间就在读书和试验中有条不紊地度过,经过几场大雪,很快就到了春节,在爆竹声中迎来了景徽十六年。

    方瑜开始准备起去府城读书要带的行李了。

    其实他带什么去都不是重点,主要还是要把家里人都安排明白喽。

    方瑜把未来一年给姐妹上课的教案都大致写好了,十分郑重地交给方瑾,让他保证一定要好好教课。

    然后就是和当家的方老太太通气,让她守好家里,四妮的婚事也要等着和他商量完再决定,最起码要把四妮留到明年再说。

    其他人都好说了,方瑜的爹、大伯和三叔都是离不开家里田地的,那就让他们两头跑,反正两边都有家,十分方便。

    倒是家里的女性长辈都不想回村里了,城里的日子多舒服,谁乐意回去啊。这就更好办了,她们可以在家里织布做饭做家务,一天也很忙的。

    家里的姑娘生活得就更惬意了,现在也不用出去捡柴挖野菜喂猪喂鸡,除了读书织布也没有什么可干的活,连小脸都圆了半圈。

    等到二月末,方瑜就跟着勤书师兄舅家的商队去了府城。

    几月不见,刘勤书更清瘦了,一看就是苦学熬出来的。

    方瑜很担心这个好师兄,就借着出去吃饭的功夫劝他要好好休息。

    刘勤书笑着说:“这些话倒是我去年常对你说的,今年反过来了,让师弟替我操心。”

    “勤书哥既然知道这道理,怎么还让自己累成这样了?”方瑜看刘勤书的眼下一片青黑,叹息着说。

    “知易行难嘛。”刘勤书苦笑道:“乡试越近,我就越紧张,晚上也总是睡不着,就算是累得浑身没一点劲儿,脑袋里也乱糟糟的,躺几个时辰也睡不着。”

    “去看看郎中吧!”方瑜出主意道:“喝点安神汤,然后每天晚上睡觉前泡脚,再让下人给你按脚。”

    这不就是考前焦虑,唉,古往今来的考生都很可怜,尤其是失眠的考生真是伤不起啊。

    方瑜先在刘家安顿了两天,还是住之前的屋子。

    他想着师兄的失眠就去买了烈酒和一堆橘子,吃完橘子留下一堆橘子皮,然后还是小火煨出橘子精华水,兑进烈酒中,再掺些浓茶汤,一款橘香茶香混合款香水横空出世,送给勤书师兄当做安眠香薰。

    刘勤书好笑地接过来自师弟的关心香水,又过了十天,就在他舅舅的陪同下去了省城备战乡试。

    方瑜这时已经很适应府学里的日子了,刘勤书临走前替他介绍了不少靠谱的学长,他也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子。

    冯浩贤原本是没有资格入府学读书的,不过他家条件好,给他疏通了关系,就也来了府学。

    方瑜和冯浩贤年龄最为相近,又相处得好,两人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室友,同吃同住,关系亲近。

    在府学读书的日常和在刘家私塾也没什么不同,也是每天披星戴月地学习,只不过府学的讲师更有水平,还会结合着时政来讲课,让方瑜可以更全面深入地认识所处的朝代。

    另外江训导也十分看重方瑜,经常会指点方瑜练字,还会拿出他珍藏的字帖借给方瑜描摹临帖,甚至还在课后的时间教方瑜画他最拿手的花鸟画。

    方瑜很珍惜这样学习的机会,私下里拿出不少时间来钻研,进步很大,让江训导更喜欢这个小学生了。

    待到春去夏来时,方瑜神童的名声已经在府城文人圈子里传得很响亮了,方瑜想着谦虚,可也没办法阻止别人去说什么。

    八月时,远在省城的刘勤书进了贡院考试,府城的方瑜替他祈福,县城的刘家更是日日焚香祝祷。

    他们这些考生家属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些无用功来安慰担忧的心。

    八月末,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如意湖文会。

    去年来时,方瑜还是跟着--------------/依一y华/勤书师兄一起来开眼的小童生。今年来时,他已经是小有名声的秀才神童了。

    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今年就有人主动来找方瑜文斗,而勤书师兄还没回来,方瑜只能出来应战。

    所幸,对方不是个蛮不讲理的,方瑜本人的态度是真诚又谦逊,身上没什么傲气,学问又扎实,双方点到为止,彼此都很和气。

    等到九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方瑜才收到刘勤书从省城发来的信。

    方瑜急忙拆开信封,大致一扫,惊得站了起来。

    “勤书师兄现在怎么样,病得重不重?”方瑜抓着送信的人就不放,急得鼻尖都冒汗了。

    作者有话说:

    咳咳,四千字来了,忘了我昨天没更的事情吧……

    可怜兮兮对手指

    第80章 担忧与香水

    刘勤书最后是被官差架出考场的, 出来见到舅舅后就晕了过去,第二天中午才清醒过来。

    他舅舅孙老爷花高价勉强请来一个靠谱的老郎中为他看诊。

    这种时候生病的考生从来都不会少,省城里的郎中那是忙都忙不过来的。

    “孙叔, 勤书师弟现在怎么样?”郑源刚从衙门回来, 听到消息直接来了客院。

    郑源就是刘秀才教出来的那个举人, 今年才二十八岁,找关系在省城补了个九品小官,日子过得挺滋润。刘勤书这次来省城赶考就借住在他家里。

    “唉,出来就昏倒了,差点没把我的心给吓出来。”孙老爷对外甥很重视, 满脸急色。

    郑源和孙老爷苦守一夜,第二天早上看刘勤书还没醒来的迹象, 就又让人把郎中喊来, 再用人参熬汤给刘勤书喝。

    其实就是急火攻心外加上感冒。

    刘勤书这次答得很不顺手,在考场他肯定会上火,随着结束时间的临近就更是着急, 再加上之前苦学造成的身体亏空,这一病便是彻底都发出来了。

    醒来后又养了十多天, 刘勤书才勉强能起身, 心中又惦记着发榜,这病就没好全。

    等到红榜一贴, 上面没找着“刘勤书”这三个大字,他心中的失落和难受可想而知, 这没好全的病就又加重了, 足足病了一个多月。

    这一次再病, 郑源和孙老爷不敢再瞒着刘家了, 直接派人回去送信。

    刘勤书心中憋着一股气, 身边也没有人能说,就在病榻上挣扎着给府学的老师和方瑜各写了封信,让他舅舅顺道发回去。

    这信在路上走了半个月,等到方瑜展开来看,黯然与自责几乎要溢出纸面。

    勤书师兄有多努力多优秀,方瑜都知道,可师兄却在乡试失利。

    方瑜想起先生同他讲过的参加乡试的经历,那种平淡语气想必也是在许多年的磨砺后才有的心境吧。

    提起笔来,方瑜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墨汁从笔锋上一点一滴滑落,砸在空白的纸面上。

    什么言语在这种时候都是苍白的。

    这种锥心之痛只能靠时间来治愈。

    方瑜不知该如何劝慰师兄,他回想起在现代时没考好的憋闷心情,知道这时候最好别再提考试的事,就在信上写了许多平常生活中的琐事,希望能够冲淡师兄的心痛。

    在信的最末尾,方瑜还是没忍住嘱咐师哥要保重身体。

    写完信后,方瑜没派刘宅的下人去送信,他直接去了孙家的商铺,将信亲手交给掌柜,并嘱咐他尽量快点送到。

    “秀才少爷放心,这信下午就能送出去,跟着镖局的车走。”这位掌柜也是常和方瑜打交道的,他拱手说:“还有就是,上个月您送过来的香水都卖空了,小的知道您这几天要考试,就没派人过去和您说。”

    方瑜把他做出来的香水都交给了孙家商铺来卖,六四分成,他拿大头,这样既省心又放心,每月都能赚个五两左右的分红。

    方瑜回到刘宅,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柜子捧出五个陶罐。

    陶罐里面就是用酒浸泡的香水原液。随着鲜花的盛开,方瑜又新开发了几种香味,当然了最经典的还是橘香绿茶款,售价相对也最便宜。

    余下的还有丁香味、月季味、茉莉花味和夏季新款薄荷味。

    方瑜将陶罐里的香水原液舀到大一圈的黑陶罐里,然后再依次往里面掺上凉白开、浓茶水和薄荷茶汤。

    其实不掺水的香味更浓郁持久,不过方瑜怕酒味太浓,再被别人轻易猜出来配方,就会适量添水。

    当然了,掺水就更赚钱了,方瑜现在很有点经商的抠搜天赋。

    方瑜把制作完成的香水放进书生背的箱笼里,送到孙家的商铺里,再由店里的伙计分装进小白瓷瓶中,一小瓶一小瓶的卖。

    等下午回到府学的宿舍,冯浩贤正在屋里啃着苹果看书。

    方瑜一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有些诧异地笑道:“这味道很清凉啊,闻起来真舒服。”

    冯浩贤放下书,递给方瑜一个红苹果,十分悠闲地说:“我新发现的薄荷清凉水,东街一家店卖的,在屋里撒点就能香满屋,擦在皮肤上也清凉凉的,真是好东西啊。等以后我去参加乡试时就带一大瓶进去,肯定好用。”

    “是啊,真是好东西。”方瑜看身边的人都开始用他做的东西了,感觉十分有成就感,同时还有正在赚钱的快乐感觉。

    为了香水,方瑜还特意给家里去了封信,让还留在村子里的家人替他多摘些香的野花,晒好了留着冬天用,这样也能再省出一部分成本。

    方瑜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他连这款香水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做缤纷花香,这样可以显示出用料的丰富,毕竟村里长的野花肯定很杂。

    又过了四天半,省城的消息才传到乐平县。刘秀才拿着信,没读几句手就开始抖了,可把跟着他在书房开小灶的方瑾吓得够呛。

    “来人啊,快去叫郎中!”方瑾看先生扶着头前后晃荡,放开嗓子嚎道:“先生病了,快去叫郎中和师娘过来!”

    方瑾扑过去搂住先生,刘秀才缓缓坐到地上,靠着方瑾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眼花了,你别担心。”

    方瑾想起家里奶奶是怎么说的,开始掐先生的虎口,然后再按人中,又从桌子上抓来茶杯,一点一点地喂给先生。

    这一通儿下来,刘秀才缓过了气,才在方瑾的掺扶下慢慢躺到罗汉塌上。

    咣吨吨吨——铛铛——

    一阵急促的小跑动静和着抽泣声:“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

    吴氏冲进书房,扑到丈夫身边,哭着问方瑾:“你师父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刘秀才现在听不得哭声,就对妻子道:“我没事,可能是低头写字的时间太长了,你不要哭了,郎中马上就到。”

    待到刘家常请的老郎中过来诊完脉,大家才放下心来,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急火攻心,喝了几副药汤,又休息了两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是心病难治,刘秀才最在意长子,现在长子落榜病倒,他岂能安枕。

    深夜无眠时,他独自一人在书房望月,喃喃道:“当年我就是这般,现在我这敏而好学的长子怎么也是这样啊!我儿如此优秀,为何要经此磨难啊?”

    刘秀才一日三拜佛,又派人拿钱给寺庙道观,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替长子祈福去病。

    吴氏和刘勤书的姐姐知道这消息后也是哭天抹泪,成日聚在一起烧香拜佛,盼着省城早日传来好消息。

    方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两家关系近,方瑾又是当事人,方老太太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消息,第二天就带着四妮过去探望刘家夫妇了。

    之后,方老太太又陪着刘家母女去山上拜佛,路上遇到乞丐就施舍两个白面馒头,又出主意求了几个平安符。

    又过了十多天,省城那边终于又过来了一封信,说刘勤书病好了大半,打算今年先在郑源家里养着,待明年开春之后再回去。

    刘家这边总算是放了一半的心。等一个月后见到经商回来的孙老爷,刘秀才反复问过几遍长子的近况,这才真正放下了悬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