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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女官想起此事, 脸上的笑纹就藏不住, 但又带了点愧意:“好在娘娘有筹谋,相信四殿下。否则要听了奴婢的愚见, 可真是,真是辜负四殿下的孝心了。” 晌午刚听说辛泓承捆了六皇子的奴才直接面圣时,邹女官十分忐忑, 便想着叫皇后歇了戏,赶紧去皇上跟前陈情表错。 还有些怨言,到底四皇子不是皇后亲生,行事不知道顾及皇后的体面。 然而杨皇后表示拒绝,仍旧稳坐畅春园:“由着承儿去吧,他不会害本宫。” 邹女官无法再劝,只能暗自心焦。 现在想来就有些愧意和后怕:好歹皇后当时没有赶了去。否则以四皇子的聪明,必然能想到,皇后这是疑了他,所以自己来辩白。 万一从此母子离心,岂不是自毁长城。 杨皇后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都是被人坑怕了的。这么些年跟着本宫担惊受怕,惊弓之鸟似的。” “可本宫相信,承儿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是个聪明的好孩子。要是连他都打消不了皇上的怒火,本宫赶了去也没用,倒是上赶着去挨骂了。” 静素替杨皇后又添了一遍发油,然后不动声色的悄悄用袖子里的小银剪剪掉皇后的一根白发。 边动手边说话分散杨皇后注意力:“是呀,四殿下打小就聪慧过人,为人又孝顺,这不,晚膳时还派了白……白宫女来跟娘娘解释今日之事。” 静素叫不太出白毛这个名字,含糊成了白宫女。 辛泓承命宫女来说明今日之事,除了请杨皇后安心外,也另外托杨皇后替六皇子选一个心善温和的养母,又将六皇子被磋磨的细节都告知杨皇后。 杨皇后是个快心热肠的人,从前不管六皇子是为了避嫌,但从不曾故意克扣他,如今听六皇子的境遇惊人的可怜,还跟着落了两滴泪,当即允诺了会给六皇子好好挑一个养母。 “静素,我都看见了,白头发是不是?不用藏了。” 杨皇后眼尖,一眼瞧见了静素的小动作,转身接过那根白发看了看,心里却也没什么悲伤之情,反而气鼓鼓道:“这都是叫那些不省心的气出来的。” 静素和邹女官忍不住笑了,却又心酸的想要落泪。 杨皇后是继室,比皇上小了八岁,如今才三十出头啊,居然有了白发。 这时静果悄悄推门进来:“娘娘,明妃才从甄贵太妃那里出来。” 杨皇后就叹气:“你们说说,太上皇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我们承儿是嫡子,皇上曾经提过,嫡子的婚事要先定以示郑重,可太上皇偏说什么都是皇子,不必计较这些,按着长幼来定婚事。” “这也罢了,还偏偏给二皇子定了甄家的女孩……” 明妃的母家徐家,在蜀地声望极高,又有子弟在京中做官。如今又加上江南甄家之势,甄家与京中四王八公也都是老亲。杨皇后想想就发愁,觉得头发又要白几根了。 她摆弄着小筐里的樱桃:“看看二皇子能用的人,再看咱们承儿。” “外祖家虽有实权,但远在福建,无一人在京。皇上明里暗里提了几次调任之事,太上皇都只说钟家熟悉沿海事务,不叫回来。这可真是应了他们的爵位,昌远侯府,又昌又远!” 杨皇后把一撮樱桃摆的远远的,代表昌远侯府,然后又将另一撮樱桃推到相反的方向:“本宫的母家就更不必说了,世代在西北,如今西北边境还不太平,送个信到家里都得两个月,真有什么事儿到眼前,别说帮衬了,等大哥他们收到消息,这宫里的黄花菜都凉透了。” 邹女官还没来及劝慰,杨皇后已经自己振作了:“罢了,承儿自己聪明,叫他去发愁吧。横竖本宫也早就说给他了,有需要杨家的时候,开口就是了。” 然后继续吃樱桃:“今天送来的两筐新鲜樱桃,明儿叫玉儿带回府里去一些,剩下的给本宫做成糖渍樱桃吧。” 邹女官端起了严肃的面容:“娘娘,这可不成。吴太医说了,新鲜的果子娘娘吃了对身体好,但蜜饯之类的大可不必。四殿下也曾嘱咐过奴婢,看着娘娘不许多吃甜食呢。” 静素也接话:“娘娘要是觉得樱桃放在跟前眼馋……” 杨皇后期待的看着她。 静素继续道:“那就都叫林姑娘带走吧。” 杨皇后彻底泄气。 次日黛玉照常陪皇后用膳,眼睁睁见皇后吃了两笼龙眼小笼包。 后宫里的膳食,为了方便贵人们用的优雅,无论是点心还是面食,都是做的小巧精致一口一个。 虽然个头小,可两笼的数目并不少。 黛玉看着杨皇后一口一个,整整吃完了两笼,还是震惊了。 静素笑道:“娘娘今日心情好,胃口就好呢。” 杨皇后摆手:“要是天天是肉的,本宫心情就好。昨儿的小笼包像什么样子,不是豆腐的,就是素的,本宫现在看到绿色就头晕。” 静素无奈,劝了两句。 用过早膳,皇后将吴太医宣了来给黛玉诊脉。 隔着一道帘子,吴太医一脸严肃的诊过,然后摸着他的山羊胡子,又拟了一张方子。 周眀薇接过,脸上就是一松:这方子多了些补气血的药。 这是好事,原本吴太医只说黛玉体虚,补药都要细细斟酌的用,不敢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