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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霭暗自抹一把汗,大齐京中暗哨布置千淼湖葫芦口,冰裂水涌,官道堵塞时,常莹竟在官道中遇到顾侯爷一行人,雨夜中甚至上了辛姑娘的马车,自打午后接到这消息,相爷就未展颜过。 常莹是相爷的一颗暗棋,原本养在江宁,是为着对付顾侯爷的,从前他不大明白,相爷为何放弃这颗棋子,将她安排配给顾氏旁支子弟,形同废棋,多年布置岂不付之一炬? 如今他倒是明白了,棋子若是在训练时生了二心,就形同给对方送人头,送机密。常莹是聪明,知道回了江宁后相爷不会留她,可她心里揣着顾侯爷,跑去扎辛姑娘的眼,这戳的可是相爷的心尖啊。 青霭轻声劝道:“相爷不喜,何必将人带回江宁?路上处理了便是。” 陆于渊往杯里倾了半杯浊酒,摇头不语。 青霭上前又拎了一只酒坛子放上石桌,此时,石道尽头青灯下,一道人影匆匆上前,面容阴郁的青年到相爷身前单膝跪下时,还带着濛濛的湿气和奔波的风尘。 “相爷,对方破了我们十七处围堵,两日前在平阳镇靠岸,已照您吩咐,堵水陆两道,将对方困在平阳。” 陆于渊闷一杯酒。 阴郁青年继续报来:“水道还发现其余七条可疑船只,我们的人只要被发现,对方立刻回击,损毁船只三条,伤十六人。” 陆于渊将酒壶放到桌上,坐起身,蓝袍松松垮垮,随风轻拂:“还有七条船混淆视线,而你们,都探了出来,还将顾衍困在平阳。” “是。”报完消息的阴郁青年心里刚松片刻,原本以为要将大齐顾侯爷困在南下途中会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没想到虽费了点波折,还是绊了顾侯爷一脚。 但这气还没松到底,就见上头的相爷幽幽叹了一口气。 心道不妙,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相爷?”青霭看了眼这青年,又看了眼陆于渊,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陆于渊站起身,一振袖,垂首目光锐利:“蠢不可及!自己听一听这话,顾衍若是那般好困,大齐如今就改你家姓了!对方巴巴地漏破绽给你们,你们就乐颠颠地接?” 青年的头垂得更低,面露惭愧。 陆于渊又命他将所有探得的消息都报了一遍,良久,怔忪片刻,突然笑了出声。 青霭上前一步,见侯爷怒气渐消,小心探问:“相爷,我们的人跟丢了?” “嗯,”陆于渊笑得咳嗽出声,好一会才道,“把人都撤回来吧,各自领罚去。” 青霭朝那阴郁青年瞥过一个眼色,他垂头丧气退了,青霭随即上前往相爷杯里满上酒,问出心里的猜测:“您的安排步步针对顾侯爷,缜密细致,一步三网,便是困不住顾侯爷,绊一绊他的脚步总是成的,如今怎连个人影都未见着?” 九捧铜黄的莲形烛台层层叠高,灯火摇曳,夜窗如昼。 陆于渊半边脸上影影灭灭,神色柔软,低头看着手里粗砺杯盏,杯面坑坑洼洼,上有三条水纹,杯底一滴红点,细看竟用留白描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辛”字。 他轻笑道:“没用,再缜密的布置也是针对顾衍的,若接招的是辛越,她能从源头就扯破我的布置,从网里溜出去。整个路程,派船队混淆视线,人可能藏在某条小船,或者干脆走了陆路,在你们自以为发现他们踪迹,并沾沾自喜的时候,他们可能早就已领先你们数十里,甚至数百里。” 陆于渊说着,朗笑出声,他看上的姑娘,用他的路数,拆他的招数,他娘的,更爱她了! 齐都到江宁,千里青山绿水化为棋盘,双方在云端上,无声对弈厮杀。 陆于渊的黑子遍布其中,细网密布呈围剿之势,可却在见到对手真正面目的那一刹那,被旁道直取,一溃千里。 …… 曲横江上。 两岸高山抱流水,其上一条富丽堂皇、悬灯挂彩的二层楼船分水划波,徐徐前行。 底层人声鼎沸,数十壮汉吃酒赌钱、喧嚷叫喝,好不热闹,细看却能瞧见每过半刻钟,船前船后便有不同壮汉轮着把守,牛铃般的眼透过朗朗江面,不放过一丝动静。 角落处,一发须皆白的老者同一年轻男子正熬着药。 同底层的喧闹相比,二层上唯一的船舱安静许多。 曲横江夜风微熏,同窗口的粉色纱帘交舞缠绵,垂在窗口的风铃叮铃细响,如珠玉轻击,宽大无比的拔步床帐幔轻晃,隐约发出咯吱声。 辛越眼似水杏,双颊粉若桃夭,轻吐兰息,胸口雪浪翻波。 “够了没有?” 男声低沉,颇为享受,“没有,继续。” “不行了,累死了。” 辛越一下趴倒在顾衍宽厚的背上,气喘吁吁,手里捏着一块温热的帕子,皱得不像样。 “阿越啊,没有哪个恩客这般……不持久的。” 辛越在他肩胛处怒咬一口,留下两行浅浅牙印:“也没有哪个恩客包下一个小郎君,却倒要给他搓背的。” 顾衍笑出声,原本趴在床上,此时突然翻身,把背上趴着的人掀到怀里,再把她轻盈的身子往上提,缠绵拥吻,满足下来。 “阿越此行辛苦,小本子上的功绩记得满满当当,预备什么时候给我,想拿小本子换什么?” 辛越耳朵贴他胸膛,捏着帕子又坐起来,拿他腹间块块分明的肉作搓衣板,擦着玩儿,道:“既知道我此行辛苦,你昨日便好了,怎不将大旗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