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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脚乱地套上了鞋袜,边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如何?可都喝药了?” 顾衍仍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闻言蹙眉揉着眉心:“唔,还是有些许不舒服,头晕,乏力。” “啊?”辛越大惊,听着男人还沙哑着的嗓子,脸色确实不若从前红润,一把拉过他按在床上,朝外高声喊着,“快来个人!你们侯爷要不行了!” “……” 门外刷刷进来了七八个人,长亭在屋外端着药碗冲得最快,不过一眨眼就到了床前,难为他还不会将药撒出一滴。 进来就见自家侯爷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夫人站在床边一脸急色,顿时不知这二位是在玩儿什么情趣。不管如何,过往惨烈的经验告诉他,此时闪人才是最明智的,便一把将药递到了辛越手上,一脸严肃道:“夫人,侯爷的药已熬好了,丘先生说务必趁热喝下才能有药效,属下告退。” 说完朝旁边杵着的七八个傻柱子使了个颜色,哗啦啦一下全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还没忘带上门,一黑衣傻柱子在门外悄悄扯扯长亭:“头儿,方才我还以为侯爷真出事了呢。” 长亭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咱们侯爷的情趣,没事儿千万别进去,有事儿也别进去!” “欸,欸。”傻柱子连声应道,“不过咱们侯爷不是一早就醒了吗?我在树上守了一夜,侯爷的气息天刚蒙蒙亮就顺了,怎么您这才熬了药进去?” “早早熬了侯爷能喝吗?”长亭恨铁不成钢,低声道,“夫人喂的药,侯爷才喝呢!要说你们这些光棍就是不懂这些道道……” 此刻屋里,辛越捧着一碗漆黑浓稠的药汁,这味道冲得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将药往前一送:“喝药。” “唔……”顾衍又揉起了眉头,有气无力地瘫在床头。 “你知道你这副样子让天下人看了他们会以为大齐天都要塌了吗?”辛越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只手仍是直挺挺地托着药碗,嫌弃极了。 “夫人忘了我为何中毒了吗?我是为救谁?”顾衍的声音沙哑。 辛越犹疑半天,真这么虚弱? 她委实不知道怎么办了,从前在家里她喝药都跟海量似的,从不打马虎眼,他一个男子,当也有她的坚强气度才是,万不可惯着了,她一点也不买账,冷了脸道:“你想如何?我可不哄你。” 顾衍施施然靠坐在床上,扯过枕头找了个舒坦的位置方道:“喂我吧。” 第10章 、缘分有好有孽 辛越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眼神一再确认,对方只轻飘飘地一个点头,她顿时败下阵来。 想来她辛家祖训,怜贫惜弱是她们家的优良家风,遑论这人昨日还救了自己一条小命,算欠他一条命,虽然三年前他也要过她的命,两相抵了,然三年前他对她也有个照拂之谊,喂个药也算不得。 辛越十分坦然地给自己找了一筐理由,否则她真抬不起这个手。 做好心理建设,拿起勺子,舀起一口药汁,往无赖嘴里送去。 一口又一口,漆黑浓稠的药汁他也喝得挺欢的。 喝完了药,随手将碗搁在床边,顾衍静静看着她,她亦看着顾衍,两人相顾无言。 这连日来,她心里其实有很多七弯八绕的线团似的疑惑和不解,偏偏扯不出个头来,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辛越脸上显而易见的纠结和欲言又止,顾衍拍拍床:“上来。” “不……不了……”这算什么,都是前夫了不合适,辛越将头摇成拨浪鼓,一脸坚定地拒绝,“我们早已分开,这怎么能……” 顾衍闭上眼睛,额头突突地跳,长吸了一口气,按住心中的不耐,再次说道:“我再说一遍,给我上来。” 辛越反而忙忙起身,连连摆着手往后退去,仓皇退了几步,“咚”地一声后背撞上了屏风,一块儿光滑莹润的虎头玉佩顺着袖口掉了出来,落入脚下细腻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忍不了了。 顾衍起身捡起玉佩,直直站在辛越跟前,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全然罩住,逼得她退无可退。 眼前的男人长身玉立英姿挺拔,一身月白袍子让他莫名添了一分谦谦君子的气质。 谦谦君子?奇了怪,他的人生中恐是从不知晓谦逊为何物。 辛越很少见他穿白色的衣裳,小时候见他,总是一身冷硬冰寒的甲胄,再大点儿,就见他换了朝服,一年一年,官越升越高,朝服换得还挺勤。 再后来,成了亲,他在家里也只常穿些玄色、深紫、藏青的衣裳,甚少有让她觉得他顾衍是君子如玉的时候。 顾衍低头看她,辛越也低头看脚,这不开窍的鸵鸟,不知道又在胡想些什么…… 顾衍将玉佩捏在手心,用指腹轻轻抚摩着,动作自然像做过千百次,声音嘶哑沉抑:“看我一眼,好不好?” 辛越心头钝痛,真痛,同三年前心灰意冷的痛不一样,三年前全是那一剑带来的难以置信、天崩地裂的痛,六年的感情一朝喂了狗。 此时的痛,是积淀了三年,埋在心底,又让人拿着尖刀胡乱翻戳挑出来,和着多年的情感,交织着从前快乐回忆的痛,更让她胸口一抽一抽,眼泪盈在眼眶。 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吸了一大口气,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哽咽:“顾衍的妻子,早就死在了三年前,还背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顾侯爷大义灭亲之时,怎么没想到今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