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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该不是被传到阵法深处了吧? 她的眉头又紧了几分,眯着眼仔细瞧了一会,才在离脚边大约四五尺的地方找到了自己昏迷前匆匆放出来的偃甲——她那时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明,慌慌忙忙的也不知道召出了什么,本以为就算不是虎啊豹啊那种,至少也该有点威力能护住自己。哪曾想这么不凑巧,挑中的居然是之前在撷仙阁里用来探查的那只圆盘子机关,就巴掌大的一只,趴在草地里一动不动,不仔细点还真找不出来。 长仪俯身将它拾起来,感觉到底下似乎有股吸力在拉扯着,就知道草丛下八成埋着什么机括。她也没贸然动作,只是接着先前的话解释道:“这整座法阵都可以看作一个大型机关,本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布置,在此基础上强加机关,就相当于要在已经铺好瓦片的房顶上加层阁楼,结不结实且不说,稍不留神就要瓦片碰下来几块,能不惊动屋子里的主人家吗?” 昆五郎默了默,忽然道:“那如果‘加盖阁楼’这个举动,从最开始就是在主人家的默许下进行的呢?或者是有人借着主家的名号做的呢?” 长仪面色一凛:“你的意思是,内贼?” 他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眉头也一点点皱起来,似乎有些迟疑,半晌才道:“机关是唐榆触发的。” “那他当时走在最前面么,其他人都是照着他的步子来的,是他触动的不奇怪。”长仪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他也未必就能把所有机关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偶尔出错也难免。如果机关本来就不是唐家人装的,那就更正常了。” “不。”他却摇头,“我有留意过他的动作。机关触发前,他走的是直线,每步都隔着约一尺半,中途却有一步落得迟疑,跨了大约两尺;而且脚下是往左偏的,身体就还朝着正前,也不像是要转弯,倒像故意把脚落在那里……接着就是机关运转的动静了。” “唐榆……”长仪听了也觉得古怪,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可惜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记得她那时候好像正跟他说话来着,“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没理由这样做啊,图什么呢?” “人心隔肚皮,这可不好说。”昆五郎顿了顿,“而且,你不觉得他今天的表现很古怪?就算是怀疑自己亲爹有所隐瞒,也不必急着在防守森严的情况下探查吧,难不成在他心里,我们这些外人还能比他亲爹更可信?” 长仪皱着眉陷入沉思。趁着她分神的工夫,被她捏在手里的那只圆盘子机关忽然扑扇起翅膀,一下就从她指间挣脱开来,轻悠悠地绕着昆五郎飞了两圈,便片刻不停地径直往前飞去,眨眼就消失在林子那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长仪没有管它,只是抬眼看向昆五郎:“先找到其他人,给他们提提醒?” “放在平时,自然是应该的。但现在我们都在阵法里,情况不明,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方位,不宜四下乱闯,还是先离开此地,出去了再让熟悉阵法的唐家弟子去找回其他人。” “好。”长仪没有驳他的意思,“可你知道怎么走?” “多少能认得方向。”昆五郎抬头看了看天,而后朝她靠近几步,伸出手想要扶着她走,却被她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不用,你在前边带路就行,我在后头能有个照应。” 他也不加坚持,点点头就走到了前面,一边叮嘱道:“那你跟紧我。” 长仪看着他的背影,顿了顿,却没有抬脚跟上,而是迅速抬手拂过腰间的乾坤佩,瞬息就唤出两具威风凛凛的长齿铁虎挡在跟前。她并未多作犹豫,心念一动,两只偃甲虎便顺应她的意思,悄没声息地朝前面的昆五郎猛扑过去! 兵戈声起。 虎啸响彻山林。 那人连着几个跃身躲过偃甲虎的利爪,期间不留神又撞上了几个机关,上百枚蓝幽幽的淬毒弩箭顿时从四面八方射来。偃甲一身铜皮铁骨的自然不怕,长仪有偃甲护着也不担心,可“昆五郎”就没那么轻松了,要应对两只铁虎的夹击已经够慌乱的,这时候显然不能再单靠身形来躲,不得已只好使出术法挡了挡——结果这一使就露了馅。 这人根本不是昆五郎。 修士使用灵力时带出的光华各不相同,跟心法派门有关,也跟自身天赋灵根有关,昆五郎的就挺好看,淡金色,带几分仙意,瞧着就是那种正气昭昭的名门修士。可眼前这人呢,黑魆魆的带点红光,跟虞词那种纯粹的正黑色还略有不同,给人的感觉更接近青羊山下那妖道,怎么瞧都有点妖异。 “你是谁?” 长仪让偃甲暂时停了攻势,对着那人冷冷问道。两只铁虎一左一右地护在她身旁,同样冷冷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仿佛在表达某种警告。 “昆五郎”却是眯起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眼神让人瞧着挺不舒服,接着竟然还笑了笑:“你是如何发现的?在下的化形术并无破绽,神态举止亦着意模仿那具人儡,自认有九成相似,该是轻易认不出来才对。” 第164章 鬼啸与龙吟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长仪觉得好笑,“化形勉强过得去,其他就差远了,细节更不用提,一眼两眼还能说挺像,后面再看不出来就有鬼了。你哪里来的自信能在偃师面前冒充偃甲,我只是少了只眼,又没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