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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打开灯,里面堆积着几个棕色的纸箱,箱子上有人用油性笔在箱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 ——“哥哥的杂物” 那个原本搁置相片的长桌上,空无一物,罩桌面的红色绒布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那原本是一个狭小的房间,窗户朝北,四季见不到阳光。 但因为房间里的摆件太少,原本狭小的房间看起来居然有点空旷。 付潮宇很迅速地转过身,走到房间外静站一边的付宏铭,他几乎没有迟疑,一把攥住他的袖口,整只胳膊都在发抖:“照片呢?” 肖如蔓跟了出来,她看了付宏铭一眼,好像在说,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随即主动替她的丈夫解释道:“小宇,你妹妹她……” 兴许是怕付恩雅听见,她压低声音:“你妹妹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请了一些风水老师来家里看看,他们说劝我把照片收起来放在柜子里,不然的话……会影响到生者的气运。” 说到最后,肖如蔓似乎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说的话太过荒谬,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付潮宇松开了手,他的眼神死死盯着付宏铭,反复问道:“照片呢?”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这是和你爸爸该有的说话的态度吗?”付宏铭嗓音带愠,他站得很直挺,疾声厉色地说:“你自己不回家里来,守不住的东西,不要怪到别人身上。” 守不住。东西。 付潮宇眼尾的悲凉一闪而过,他看着付宏铭凉薄的眼神,面容逐渐平静下来。 他早就知道,也早无指望。 付潮宇最后又问了一遍,带着几分倦:“照片在哪,我带回去。” 肖如蔓反应过来,为了避免再次激地父子俩怒目相对,她说:“就在隔壁房间的柜子里,阿姨给你拿。” 她走进屋里,打开靠墙放的那个八斗柜。 照片被套在一个绒布包里,拉链将包顶封住,它被人随意地搁置在了柜子的最下面一层。 肖如蔓把绒布包直接递给了付潮宇。 付潮宇一言不发地接过包,一言不发地转过身,下楼。 他在下楼前,最后看了付宏铭一眼。 只是淡淡的一眼,不带一丝情绪。 他说:“他们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 付宏铭却被付潮宇的话再次激怒,他咬牙切齿,声音拔高几度:“你这个混账!今天好歹是我的生日,你不说一句好话也就算了,还要在这大闹,你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 付潮宇无所谓地笑了笑。 身后是付宏铭的怒喝声,叠加肖如蔓,肖逸恒姐弟的双重劝解声。 像一段杂乱的乐章,密密匝匝地落在初荧的耳际。 而付潮宇再也听不到了。 他提着那个装满了沉重过去的绒布包,一步一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初荧身边的时候,他身体有点僵。 他本想跟她说一句:“回家。” 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门外在下雨,冰凉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在身上,浸透了衣衫,付潮宇却毫无察觉。 这时,头顶忽然撑起一把伞。 他回头,看到初荧正用力地伸长胳膊,撑开伞为他挡雨。 头低下去,眼前是她担忧的面容。 她原本明媚的五官揪在一起,她的一头长发也被雨淋湿,黏在脸颊两侧,看起来有点狼狈。 喉结滚了滚,他所有想说的话在都被湮没在刷刷的滂沱雨声中。 他伸出手,从她手里夺过雨伞,将她牢牢护在伞下。 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 付潮宇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路上,他未发一言,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付潮宇今天开得很快,一路上都在疾驰,引擎声越想,付潮宇就越沉默。 发动机的声音像疾风,又像愤怒的咆哮。 初荧每一根神经都蹦得很紧,她害怕付潮宇会在这种沉默之中崩溃。 脑海里甚至蹦出一些荒诞可怖的想法,她想,如果他们今天不幸死在路上,她会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好好道歉。 最后还是平安到了家。 付潮宇全身湿透了,三月晚上天凉,他湿着衣服开了一路,初荧觉得他这样下去一定会生病。 她伸手去触碰他的手指,冰冷的触感让初荧心一揪。 初荧劝他:“去洗个澡吧……你这样会感冒的。” 付潮宇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反射性地收起了手,黑羽般的眼睫低垂,在眼底投下一片晦暗的影。 初荧见他毫无反应,也没有要动的架势,于是她加大了力道。 她把付潮宇往浴室里的方向拖:“付潮宇,你现在必须给我去洗澡,洗完澡之后你怎么怪我都行,我都接着。” 付潮宇并没有反抗,所以她一路拖得并不吃力。 她把付潮宇拽进浴室,将他的湿衣服一件件卸下。 换做平时,这个举动或许像是个暧昧的暗示。 但此时她完全顾不得这么多了。 付潮宇神色很淡,他的意识似乎被困在一个遥远的,她无法企及的地方。 这让初荧发现,在她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现在只是一具失了魂魄的躯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