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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眨眼,一张拥有比远山木芙蓉更甚的脸的主人踏上了擂台,同黎月对峙。 一美一丑,霄壤之别。 台下隐约响起起哄声,黎月捕捉到几句内涵他的话,更加自卑地埋下头,但这些话很快就消音了。 琴寂往他们嘴里塞了块石头。 “靠,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雪发披落肩上,映出月华般的玉颜。黎月愣愣眨了两下眼,段韶风也看到了,面不改色地移开眼,“跟我对几招,赢了你就可以留在玄天宗。” 这话就有点欺负人了。 谁不知整个玄天宗除了宗主云呈离,几乎没人能束缚他们小师兄,一旦动起真格来,就是林红深这种长老级的人物,都自叹不如,遑论一个常年在外峰受到欺辱的阴暗的小子。 显然,黎月选择了逃避,他自知不可能赢对方,只躲不攻,段韶风试探了他好几下,渐渐失了耐心,拟了个虚招骗取黎月露出空隙,下一秒,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抵上喉颈。 “我只需轻轻一动,你便身首异处,即便这样,也没任何关系吗?” 黎月嘴唇被他用牙齿咬破,血珠子挤出,滑落苍白的下巴。 他隐忍不发,段韶风也没继续为难,收了剑,“离开吧,原因是什么你应当……” 背身的刹那,黎月不知为何,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到可怕的灵流,就见一条由黑焰凝聚形成的火龙从他手掌游出,带着黑到发紫的魔气,以破弦之势径直冲向段韶风。 如此距离,非死即伤! 电光石火间,琴寂在台下拨了个响指,一道白光迸射而出,打中段韶风的小腿肚子,少年身子往旁倾去,正好与黑焰擦肩而过。 那黑焰尚且无法改变轨迹,直直袭向后方林红深等人,被云幼怜与傅渊合力击碎。 少女一甩袖,姣好的容颜露出愠色:“好你个月氏异族,身怀魔族之血,竟还敢偷袭我师兄,简直不要脸!” 说罢唤出长鞭,朝擂台狠狠抽去。 黎月望着自己掌心,像是不知道刚才那条焰龙是他释放出来般,神色又迷茫又震撼,听到声响抬起眼,一条长鞭就劈头盖脸抽了过来。 他眼皮跳了一下,被硬生生抽翻在地。 好痛…… 还没起身,又是一鞭,黎月双手抱住了头,段韶风赶在鞭子落下之前,徒手接住了那一鞭,“够了。” “小师兄,他……”云幼怜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但对上段韶风冷淡的眼神,只好瘪起小嘴收回长鞭,安分地坐了回去,不再攻击。 傅渊看了她一眼,重新望向擂台:“那么,该如何处置?” * 山林已经开始下雨,天空灰蒙蒙一片,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打在树叶上,打出清脆的节奏。 玄天宗山门口。 黎月捧着满是补丁的包袱,沉默地跪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 不论守山门的弟子怎么赶,他都不肯起身离开,过长的刘海遮住泛红的眼角。 一脚踹在身上,黎月面色煞白,却和木偶似的,不会喊痛,亦不会反抗。只是用力地搂紧怀里包袱。 剧痛无止无休,直到喉咙间涌上一股铁锈味,黎月咬牙死撑了片刻,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沫。 灰白色的石阶染上血色,浓烈的腥味弥散开。 那些落到身上的脚才终于停止。 “装、装什么装?!”改踹为抢人包袱。 一根绷到极致的弦瞬间断裂。 比起各种拳打脚踢,怀里的包袱被人抢走,更让少年有危机感。 见他跟条疯狗似的扑来,弟子叫来了俩人,使力按住他的手脚,威胁,“再敢乱咬把你舌头割了!” 黎月死死瞪着他。 包袱脱手的瞬间,黑焰蠢蠢欲动;结被解开,一支材质极好的黑簪子被取出,黑焰呼啸而出。 脸上笼罩层层阴霾,却在快要形成炼狱将人吞噬的瞬间,一捧飞雪蓦地划过眼前。 白发白衣,是那风华绝代,完美无瑕的侧颜。 琴寂一人一块石头塞进那帮熊孩子嘴里,熊孩子看他笑眯眯的,乍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下意识舔了一口,顿时被咸得舌头飞出去,一路骂骂咧咧地跑回去找水,并放话要琴寂等着,“好你个琴倚之,连我们都敢戏弄,看云师姐怎么教训你!” ……是云幼怜的人。 黎月面容渐露泣血之色,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怒火激的沸腾起来,早晚,会让这些人付出应得的代价…… 负面情绪侵蚀了思想,等头脑再变得清明,是男人半蹲下身,亲手用帕子在他脸上擦拭。 雪作肌肤,眉目如画。 黎月长睫颤了颤。 “疼吗?疼的话我再轻点。” 动作很轻,嗓音也温柔。 擦拭完,黎月就被从地上小心翼翼扶起,白衣青年正凝视着他,那双不含任何杂质的眸里,映出了自己的脸。 没有看蝼蚁般居高临下充满鄙夷的眼神。 那一刻心中是何滋味难以诉说,少年略显无措地低下头,嗫嚅:“不,不疼,谢……谢。” 感觉到被人当孩子似的摸了摸脑袋,黎月那张略带稚气的小脸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暖洋洋的。直到一只手开始拨他额前的头发,少年活像被触了电,条件反射地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