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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的门自从爷爷去世后便极少打开了,直到温浩骞回来才重新打扫出来,也就他回来住的那几日,池宅仿佛又有了生气。 池晗光边想着边推门进去。 画室的布局还和过去无异。 靠窗墙壁上一张黄花梨木桌,几罐喝剩的茶叶整齐堆叠在一处:西湖龙井、云南普洱、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安溪铁观音。地上斑驳的涂料颜色,印象中到处散落的画具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码在架子上。 晗光温浩骞常坐的位置上,掀开盖在画板上的画布,落入眼帘的是,白色宣纸上,女子的气质神态生动惟肖。 下面署名处,只简单一个字迹潦草的日期。依稀辨得出是今年四月份。 晗光静默地盯着最下方两个字:羽婷,猜想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又重新审视画中的女子,看了会儿,重新盖上画布,走出画室。 不小心窥探到了他的秘密,她明白了一些事,却又不能全明白。 这比高考的压抑更让人无奈。 她想到那天在书房里偶然看到的她的画像,相比这张,画她的那张似乎更加随性一点,没有署名没有日期,不像是对待一幅作品的心情,再联想到他这几日的音信杳无,池晗光彻底泄了气。 那天晚上她睡在池宅,睡意朦胧间听到风拍窗户,陡然想起白天在厨房听到的说话声,瞬刻了无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着眼睛望着窗柩上方,那轮惨白残月,艰难地推开层层叠叠的云障,漏出零星惨淡的光。 她翻了个身,抬手摸到床头的手机,翻身坐起,黑暗之中,手机微弱的荧光照在脸上,看了看时间,已过了十点。 这么晚打过去,他会不会已经睡下? 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指腹触到拨号键,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一阵空白之后,铃声变成绵长的“嘟嘟”,揪着心等待接通。 等了很久,直等到传声器里平板单调的女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切掉电话,那女人仿佛被人陡然间切断了喉管,再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池晗光颓然地倒进床去,手机被扔开老远。 第二天早起,她在屋里收拾整理,上次姑妈葬礼只是简单整理,趁这次放假,她想把过去的旧物翻找出来,若能带走,便都带走,桂伯帮着她一起整理。 宅子大,东西也多,忙起来便一整天过去。 桂伯是个孤儿,弃在池家门口,池新沅的父亲好心收留,他自幼便生活在这里服侍着这一大家子,见证了池家从兴旺走到衰竭,膝下无儿无女,这里便是他的家,池晗光便是他的亲人。她念着家里还有这样一位老人,池宅还总还有点像家的样子,只若她去了万城,桂伯就真的成了守空巢的老人。 她心里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办,几次想和桂伯提及以后的事,几次都咽回去,矛盾犹豫间,桌上的手机一震,她连忙去看,看到是孙零的短信,不免有些失落。 孙零在短信里说:下周我爸带我去凤路泡温泉,问你去不去。 凤路的温泉在国内温泉行业内也是顶有名的,晗光去过几回,玩却是没怎么玩全,多是走马观花式的。毕竟凤路整个城市的模式是旅游带动经济发展的,周边以温泉带来的产业链那么庞大,要想玩全,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她捏着手机走到窗边,懒懒靠在上面,思考着如何回绝孙零,傍晚的光从外面投进,窗框上浮起的那层浅淡的尘埃酝在薄光之中,显得尤为突兀,晗光顺势用手轻轻一抹,指腹上多了一层薄薄的灰。 正发呆,电话铃猛地响起,晗光吓了跳,手机差点掉落,带着期望低头一瞥,是孙零的电话。 “晗光。” 刚刚还满涨的心情,因这个声音跌宕谷底。她恢复平静,“什么事?” “我的短信你看见没有?” 晗光默了一下,才想起,“看了。” “那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 孙零愣了一下,他想不到晗光会拒绝的这么直截了当,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回她。 和孙零通完电话,池晗光在窗口站了许久,心底忽生出几许苍凉感。 在她打电话的时候,桂伯走去厨房做饭,房里就留下她一个。 她又站了会儿,回房间,从衣柜里寻换洗的衣服打算洗个澡。正翻着,摸到底部有一沓厚厚的纸包裹,晗光以为是一沓钱,扒拉出来一看,是一个厚厚的黄色牛皮信纸,没有封口,她把东西倒出来,一叠相片儿如雪花般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在地板上掉的到处都是,晗光蹲下身去拾。 这些相片是那天池湘云离开前强拉着她的合照,池湘云拍完第二天就出差了,照片没有给晗光,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呢? 池晗光百思不得其解。 晗光一张一张的看,照片里笑颜逐开的两人,想到那天的池湘云,云发乌眸,巧笑倩兮,美丽不可方物。晗光鼻子一阵发酸。 她找出相片夹,摊开放在地上,把相片一张张插-进相片夹里,捡到一半,看到地板上有一张类似便签纸的东西,被相片压着,她把相片移开,去捡那纸片儿,好奇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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