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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破案超神 第63节

    朝慕云:“你查过了。”

    夜无垢颌首:“我此前准备来京,为了挑衅找事,寻过不少他们把柄,但这个组织,他们藏的很严实,一点都没漏,若不是今次正好遇到,我怕也查不到,念京帮帮主康岳,有很大的问题。”

    “这个组织第一次冒头似乎是十六年前,之后沉寂,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可能是行动叫停,也可能是低调发展,几年后才开始有新的动作,专门做‘人牙子’生意,组织头领就叫蛛娘娘,都说其雌雄莫辩,身份神秘,没有人见过脸长什么样子,但我怀疑,蛛娘娘并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代号身份,谁成了组织首领,谁就继承了这个身份,可以号令所有人……”

    “蛛娘娘在坊间声名不显,非常低调,但在各州府都有据点,私下里盘踞力量相当庞大,但见其神神秘秘,领头者不露脸不冒头的行事风格,我感觉——”

    夜无垢唇角微勾,傲极了:“如若抓到机会,好好布局,短时间内多地同时动手,摧毁它,好像也并不难。”

    朝慕云感觉这一刻坐在对面的人,神情放松,一点都不紧绷,好像这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

    夜无垢对上朝慕云眼睛,扇子摇的风流:“主帮沉疴多年,日渐腐朽,我必肃清。”

    朝慕云眼梢融着笑意:“这么正义?”

    “算不上,”夜无垢唇角微微下撇的角度满是嘲讽,“我只是瞧不上这些欺负女人小孩的人。偌大个漕帮,干什么生意不行,偏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夜帮主雄心壮志,朝慕云觉得,这个主帮,只怕早晚会落到他手上。

    “总之个中线索细节我还在查找,不管是你手里的命案,还是作妖的主帮,”夜无垢摇着扇子,眸底桃花又漾了出来,“小朝大人有任何需要,皆可随时寻我。”

    习惯了对方的风流态,朝慕云早已学会无视:“你可还记得招提寺一案?那时有个榴娘娘,现在又是蛛娘娘,做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生意,名字这么像,很难不让人联想,此二者可有关联?”

    “你算是说着了。”

    夜无垢声音颇有些意味深长:“两边‘生意方向’虽不相同,偶也有重叠的地方,比如正值花期的小姑娘,两边都是打算卖个好价钱,只不过一个是强掳偷拐,一个是从家人环境下手,逼的人‘自愿’发嫁,当都盯上同一个人时,可不就有竞争了?”

    “这两个组织看起来很奇怪,第一次出现,后来低调发迹的时间过程差不多,‘做生意’总是会避开对方地盘,不小心撞了,反倒不会刻意避退,有争抢手段……”

    朝慕云听懂了:“两个组织知道彼此的存在,避开未必是怕,只是不想多生事端,意外撞上争抢,似乎有竞争意识?”

    再加上时间差不多,同期出道,分开发展……这两个怎么那么像同一家企业的产品?

    蛛娘娘是与主帮念京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榴娘娘岂不是也……

    夜无垢面色肃正:“我只是看到了时间上的凑巧,细节上有颇多耐人寻味的微妙之处,尚未查到确凿证据,不能说十成十肯定。”

    很严谨了。

    朝慕云垂眸:“那夜的动静一直未有传出,可是念京帮使了手段?”

    夜无垢哼了一声:“左右也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没点手段,那康岳怎么坐稳这个位置?”

    也就是说,是使了劲的。

    朝慕云又道:“官府同样插了手。”

    夜无垢知道他在想什么,身体微微前倾,语调暧昧:“你道为何闹那么大动静,却没有人讨论,真是没被任何人看到?”

    朝慕云的确在思考这个问题,漕帮和官府再动作压迫,市井百姓的情绪都掩不住的,一些新鲜事,总得和熟悉的人聊聊不是?可对方的动作神情,让他福灵心至,突然想到了一个方向——

    “是……习惯了?”

    不愧是病秧子,这都能猜到。

    夜无垢微顿一下,笑唇扬起弧度更高:“城门时常会有兵士演练,偶尔夜间有兵戈之声,并不算出奇;治安再好,也难免有夜贼,五城兵马司巡城发现,也会有交手;你去的那条街,基本都是漕帮产业,打打架而已,附近百姓见的多了,只要没有死人或械斗大事,百姓们都不觉得新鲜,提不起兴致。”

    朝慕云反应了过来:“所以当时我离开后,两边并未交手多久?”

    夜无垢颌首:“大家常年打架,都懂得分寸,若有机会击杀目标,自然不会放过,但若目标支援及时,自身反倒无法再往前,就是时机已失,随便交个手,意思意思,双方就都会退了。”

    朝慕云:……

    你们漕帮干架,还挺理智。

    城门动静其实是在城外远处,随便说个操练,就不会有人问,夜贼什么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贼没风声,官兵也没说,那就只有漕帮动静了,又不是真刀实枪的干,虚晃一招就跑了,有什么可八卦的?

    坊间连传闲话的欲.望都没有。

    但还是——

    朝慕云眉微低:“官府有内鬼。”

    终还是有人拦了他的报信,没给支援。如遇危险境况,信号报过来,官府不可能不管,不管,就是因为这个人知道危险源头是谁,故意拦了。

    “这有什么稀奇,官衙这么多,哪能都是好人?”夜无垢笑眯眯摇扇子,“你可千万别放过这个大耗子,顺手将他揪出来。”

    朝慕云却视线往下,看到对方方才藏在桌底,因越来越得瑟,不知不觉间露出的小腿,没有血迹,但有药味,明显比另一条腿粗了一圈,是包扎过的痕迹。

    他视线太明显,夜无垢看到了,清咳起身:“那什么,话也说完了,我走了。”

    朝慕云如既往淡定从容:“大门开着,别跳窗了,不送。”

    夜无垢啧了一声:“枉我这么记挂你,事了了第一时间来看你人,你就没点话同我说?”

    朝慕云:“谢谢?”

    夜无垢笑唇散开,下巴绷紧。

    还真生气了?

    朝慕云视线掠过他全身:“你衣服未换,步履急切,同我说话时脚尖都冲着门口,显然后续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很忙。你不放心我,也恐我担心你,便亲自前来,让我确认一番,你之心意可贵,我心下感激,却不能因我之事,拦了你未竟之事。”

    沉默了很久,夜无垢才道:“你真坏。”

    朝慕云:“嗯?”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总是不说,说就挑别人……受不了的时候。”

    一击即中,令人心旌摇曳,不能自已。

    夜无垢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心思藏不住,早晚会被发现,又庆幸挡了脸,对方看不到。

    朝慕云:……

    某些人的风流手段,似乎又添新招了?

    他干脆不理,转身拿出玉骨扇,递给夜无垢。

    夜无垢却没接,反而推回来,捏着他的手握住:“你收好。”

    这个动作,朝慕云就有些不理解了:“若它就在我这里,你岂不是没了武器?”

    扇子不知什么材料做成,非常干净,明明那夜染了那么多血色,用软布沾过温水一擦,又干干净净,晶莹剔透,仿佛不是什么凶器,乖巧的很。

    夜无垢弯唇,握着朝慕云的手更紧:“ 我倒觉得,能被你用来夏热扇风取凉,它很荣幸。”

    武人的手微烫,夏日里烘的人心燥,朝慕云微蹙了眉。

    倒不是觉得这个举动有任何不妥,毕竟对方一直以来只是口花花,并未有逾矩行为,此次大概只是心急。

    他收回自己的手,避开对方,未料忘记了骑过马的腿酸软,站姿不好的话撑不住力,几欲趔趄。

    夜无垢离的很,非常自然的拢住他腰身。

    似乎在帮他站好还是其它方式上犹豫了片刻,夜无垢果断抱起他,走出书房,送到房间的床上:“你该休息一会儿。”

    朝慕云:……

    “大人傲气,强撑着不叫人瞧出腿软,跟我却客气什么?”夜无垢笑道,“我那马有多不懂事,我知道的。”

    “明明很懂事,”朝慕云敛眉,“谢谢。”

    夜无垢这次却不大度了:“一个谢字不够,帮主的胳膊金贵,得有谢礼。”

    朝慕云:……

    “你想要什么?”

    “玉骨扇缺个坠子,朝大人送我可好?”

    第54章 局中人之死

    夜无垢并没有听话, 贴着朝慕云耳朵索要礼物后,不等回答,就跳窗子走了。

    身法飘逸灵动,姿态行云流水, 不带半分滞涩, 可见是故意在秀——

    我的腿没事, 好好的, 比正常人的腿都好使!

    “……幼稚。”

    朝慕云回过神,才发现身体的确有点撑不住, 两腿酸软还是小事,只要坐好了不走动,完全可以忽略,但方才一直在想案子,思虑过多,精力有些不济,胸口闷痛,头也疼的不行。

    他的身体……似乎越发不好了。

    不是说能撑到中秋前后?

    而今才六月……

    朝慕云长长呼了口气,不知晕过去,还是睡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近黄昏。

    头脑再次清醒,朝慕云起身,走向书房。

    章夏清父女证词很关键, 但夜无垢说需得等等,他相信对方的判断, 在时间安排的过来的时候, 也会抽空亲自前往, 今日晚了,恐不行,明日或后日……

    夜无垢既见到了父女两个的样子,自然知道他们被安置在哪里,倒是不必过于关键。

    案几上又叠了一打厚厚卷宗,是厚九泓和皂吏们最新查到的东西,这几个月的磨合,已经让他们适应了新的工作方式,大家配合很默契。

    朝慕云一张张翻看,同时执笔在旁边写写画画,有了新的所得,自然会有新的思考和疑虑方向,任何想法他都不会漏过,仔细记下来,或是发出新的指令,让人带出去给厚九泓和皂吏们,或是将有疑之处放到一起,待稍后整理。

    夜已很深。

    院子有门响,略远,是厚九泓回来了。

    见书房掌着灯,厚九泓跑过来,一脸不赞同:“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朝慕云合上卷宗:“要睡了。”

    依照自己内心,还想再看看,身体条件却不允许,再不休息,会耽误明天的事。

    他看着厚九泓:“有所得了?”

    “你不是让我查汾安侯府当年两个嫡子死一事么?”厚九泓一屁股坐在他面前,双眼闪动着兴奋,“我还真找到点东西,特别刺激!”

    朝慕云配给他一盏茶:“说说看。”

    厚九泓:“侯府现在唯一的嫡子叫骆瑜,就是在那年小吴氏怀上的,恰逢生产,两个嫡子遭遇意外没了,即便她是侯府夫人,后院独大,产房中也没精力过问,姐姐的儿子和自己的儿子都死了,大的当年九岁,小的才三岁,那小吴氏听到就晕了过去,差点把胎儿憋死在腹中……骆瑜今年十六岁,这事便也过去十六年了。”

    “不过这事要说,还得再往前理一理,汾安侯府的妻妾关系,你应该知道?”厚九泓挤眉弄眼,一脸八卦,“大吴氏是发妻,最先进门,之后府里小轿抬来了大汤氏,乃是汾安侯青梅竹马的表妹,二人争宠宅斗,各有手段,算是分庭抗礼,大汤氏在大吴氏手底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大吴氏倒是生了嫡长子,但身体也被大汤氏用计毒坏了,没活几年就要归西。”

    “当了娘的人,怎会不为儿子着想,撒手人寰?本来没娘的孩子就苦,后娘有几个好相遇的?而且照大汤氏受宠程度,往日仇怨,她没了,这女人怎么会放过她儿子?遂大吴氏在自家姐妹中,挑了一个还算聪明,又想嫁进来的妹妹,也就是小吴氏,一番操作,让汾安侯答应续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