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破案超神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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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慕云方才的确晕了过去,可内心的不安全感,身处环境的不确定感,哪怕晕倒,潜意识也在抵抗,被院子里不明异动影响,眼睛就睁开了。 可也只是睁了睁眼,身体的疲乏无力无法支撑他的意识,只一瞬,他又闭上了眼睛。 “沐十,噤声。” 本就慢后一步才到的玄衣侍者顿住,他好像没说话,也没打算说话? 刚刚那一瞬仿佛错觉,床上人一直在昏睡,根本就没醒过,呼吸平缓连绵,不可能意识清醒。 静待片刻,夜无垢轻笑,一切如他所料。 沐十不动声色看了看四周:“帮主,可要换地方?” “嗯?” “在这里说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就站在人床前…… “是不太礼貌,”夜无垢嫌弃桌椅擦的不够干净,将床上人的被子拉过来点垫着,坐下,“可谁叫他睡懒觉呢?” 旁边的确有房间,也不知多久没打扫过,这寺里的懒和尚……啧,还是这间房舒服点,廊前有一株老杏,味道也好闻。 他懒洋洋摇扇子:“不用把他当个人,他听不到,说吧,放你出去小半个月,查到什么了?” 沐十:“……暂时还未有结果,只抓住了个尾巴,死在这里的黄氏很重要,是目前唯一确定线索。” “所以你带了信给我?” “属下想请帮主示下,可要介入本案?” “说你是木头,你还真是木头,我走这一趟,干什么来了?” 夜无垢指骨捏着玉扇,笑唇微勾,风流态下,是如剑芒刀锋的杀气:“此次,我亲自来。” 沐十:“帮主……亲自来?” 那必然是山倾海覆鸡飞狗跳无有宁日,打草必惊蛇,帮主认真的? 夜无垢显然很知道手下在想什么,扇子刷一声打开,遮了半张脸,不见笑唇,只看到眸底意味深长:“今天就热闹开场,把这锅粥煮乱,人心慌起来,咱们才好隔岸观火……” “人这种东西,越是处在危机之中,表现才越真实,官服那群脑满肠肥的蠢货,我可信不过,凶手么,还是自己揪的好。” 他话说的慢条斯理,全然没有压力,沐十却听的脸色紧绷:“若这凶手是帮主要寻的……” “啪”一声,手中玉扇收起,夜无垢笑唇翘的更高:“那自然是,给他鸱尾帮的最高礼仪。” 非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是——生不如死。 “可帮中要务……” “那些破事着什么急?”夜无垢淡淡看沐十一眼,“小木头,你莫忘了,我自江北一路至此,为的不就是搅动风云?我太听话,太配合,别的臭虫怎么表现?” 沐十:…… “给他们一个机会嘛。” 夜无垢轻摇玉扇:“我既敢从别人嘴里撕肉吃,就有那个本事守的住。” “……那昨夜劫船之人?” “杀了,一个不留。” “床上这位……” “他不是嫌疑人?还有用。” “属下即刻准备行动——” “等等,再躲会儿雨。” …… 朝慕云清醒时,并没有中途醒来的记忆,夜无垢看到的那一眼,只是他的潜意识行为,他的确没有清醒,不记得见过什么人,更不可能听到过什么话,但被子有些不对劲。 夜无垢野蛮归野蛮,不讲理归不讲理,把别人干净被子拉过来当坐垫,走时还是放还整理了的,奈何朝慕云不是一般人,擅观察,尤其这种没太多安全感的环境。 他晕在半路,被厚九泓拎回房间,以厚九泓的糙劲,就算记得给他盖被子,也不会理的这么整齐,而且人睡着了会翻身,会动,被子不可能这么平整,还有房间里遗留的淡淡的,说不出来的气息…… 这个房间,有人来过。 不管是谁,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一定和案子有关系。 朝慕云深呼吸几次,撑着床,起身下地。 厚九泓正好过来,见他往外走,突然警惕:“你要去哪?” 朝慕云神情仍然淡淡:“去现场。” “现场?” “不是要抓凶手?破案不看现场,点兵点将点和尚么?” 厚九泓想了想也是:“可那里有官差把守,不会让你我随便进。” “让不让进的,”朝慕云一脸意味深长,“这不是还有你?” “我?”什么意思?厚九泓不懂。 朝慕云微笑:“武艺高强者,总是会被崇敬重重用。” 厚九泓就懂了,这是看上他身手了,又想使唤他呢! “你还真当什么都能算计得了我?”他嗤了一声,“我不去,你有本事就自己去。” 朝慕云也不恼,慢条斯理理袖子:“听闻襄助官府破案,是有赏银的。” 厚九泓眼珠转了转,不为所动。 朝慕云又道:“案件侦破的数量,时间,牵连范围,皆对上官政绩有影响,巩大人风寒未愈,心力不足,一定更迫切希望抓住凶手,相对他获得的官场利益而言,这点赏银,着实算不得什么。” 对啊,大人们没必要计较这三瓜两枣的……厚九泓没说话,脚尖却已默默转了方向。 朝慕云继续,言语谆谆:“人生在世,有些事有些人怎么办都容易,有些事有些人怎么努力都难办,官家大人们的人情,有机会的话,普通百姓尚要努把力……” 厚九泓立刻板肃表情:“为什么还不走,还懒什么呢!” 官府人情……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当然更需要! 厚九泓路很熟,很快带着朝慕云到了案发现场,两个院子直线距离并不远,都挨着依云峰,他们的院子略低,死者住的更高些,过来的青石路弯弯绕绕,没方向感的人就会觉得很远。 “看到了没,旁边有官差,只能在外面偷看,悄悄的。” “我不瞎。” “啊?” “守卫那么显眼,我得多想不开,还往里走。” 厚九泓:…… 等你落我手里的! 不过想想那张摁了手印的契纸,他又满意了,你个病秧子已经落我手里了,知道么! 朝慕云心里想着案子,没关注他,静静走往旁边,观察四方。 这个院子背靠高山,只有一条路通到门口,窗外往西就是著名的依云峰,极险极陡,他看了下,不是普通人能攀爬的路,他那嫡兄昨夜过来,只能是这条正常的,通往院子的石板路。 嘉善说,寺里有规矩,除路口值守武僧外,各院酉时下钥,均有铃铛为警,外人但有靠近,必生响动,嫡兄不会武功,酒醉后大剌剌行大路过来,为何一路无人知晓? 还有这个门,怎么进去的,怎么杀的人?没有声响……有人开的门?或者,留的门?如此的话,母女二人其一,必与之是熟人…… 朝慕云绕到前面,调整角度,看能不能看到门闩。 结果是不能。现场已被封存,各处有人把守,为查案方便差人进去,门开了半扇,但还是看不到。 朝慕云手指了指门:“你去看看门闩,可有异样痕迹。” 大约知道斗嘴斗不出什么来,最后结果总会如病秧子所愿,厚九泓干脆不说话,运轻功去看了:“没异常,没勾没坎没断的。” 所以这门非暴力打开。 “死者姿态呢?” “什么姿态?” “怎么倒的,仰卧还是俯趴,头脚冲哪,身上有没有特殊痕迹,你去看看……不对,”朝慕云想起,“这个时间,官府定已殓尸入验,现场大概没有尸体,你得去翻一翻皂吏的文书记录,他们的现场勘察里,定会写这些,甚至有图示。” “啧,麻烦。” 厚九泓说着麻烦,还是想办法偷了卷宗看了,回来说:“小姑娘倒在院子里,头冲着门口,不算俯趴,也不算仰卧,是侧躺,胸口有一枚匕首,血流了很多,她娘死在内室,坐姿,头歪靠在软椅背上,看姿势有点像睡着了,没流血没啥的,记录说嘴唇有点青……” “嘴唇青?”朝慕云抬眉,“指甲呢?” 厚九泓想了想,道:“好像也有点青?我没太看清。” 朝慕云:“那就去看清楚。” 厚九泓:…… 他憋着气,又去了一趟:“偷看不了了,人家封档了,现在只有巩大人能调看。” 朝慕云仍然很淡定:“那就去停尸房看看,你的脚力,应该不用多久?” “你叫我去偷看尸体?” “不然呢?” “不去!老子只会活的女人感兴趣!” “赏银……” 厚九泓深吸了一口气,行,这笔账他记下了,等以后,有这病秧子还的! 他速度倒不慢,没多久就回来了:“紫的,指甲也是紫的,这回行了吧!” 嘴唇指甲泛青泛紫,是典型的发绀反应,人死于中毒? 朝慕云垂眸,双手束在小腹前,右手指尖轻叩左手手背:“有意思。” 厚九泓没懂:“有意思?什么有意思?” 朝慕云:“若你是凶手,准备杀一对母女,可会带两种工具?一个用刀,一个用毒?” “大约不会,”厚九泓果断摇头,“一把子力气的事,要么都用毒,要么都用刀,感觉自己打不过,制不住,就双双毒杀,有足够信心武力致服,不怕引来什么后果,带把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