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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泼了酒的男人一脸郁色,他不但不敢找钟晏循滋挑衅,而且得好好受着。 谁让他嘴巴贱。 厢内众人惴惴,噤若寒蝉。 这才体会到作为天之骄子的钟晏的真面目。 之前的温和只是他不计较而已。 *** 他拉着柳瑟一路往外走。 深夜,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时不时有晚回的车辆嗖地飞驰而过。 走到了外面,钟晏反而莫名地没有底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回头去看柳瑟的表情。 她破碎的眼神太灼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要叫柳瑟过来接他。 平时都是平阳送他过去。 也许是看到几个合作方的妻子打来电话嗔怪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钟晏离得近,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深藏在他脑内的那根弦忽然被拨动。 他记得小时候他父亲钟萧宁在外头应酬晚了,他母亲就会打电话给他。 年轻的母亲穿着青色绸缎裙子,坐在沙发上,有着少女的娇羞,似乎被父亲气到,涨红脸骂道:“钟萧宁,半小时内再不到家,你就回来了。” 柳瑟就从来不打电话给他,让他早点回去。 本来这种应酬钟晏是不会让赵平阳喝酒的,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没有人敢劝酒,他就不需要赵平阳替他挡酒。 钟晏喝个几杯,权当给足面子,其它人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这次,钟晏却不想喝了,就让平阳来喝。 其它人见到钟晏都被自己灌醉了,瞬间觉得自己厉害,灌平阳喝酒更是豪不手软。 钟晏只要在平阳快要喝醉之前让他打电话给柳瑟就行,哪知道平阳手机没电了,只好用他的手机。 被妻子叫走的那几个都是自律正紧人,钟晏也没料到剩下那几个混不吝的竟然喊了几个女人来。 他现在心绪繁杂,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走着走着,身后的手被人一扯。 第14章 火葬场预备营第十二天(下) 她的手很软,绵若无骨,握在手心里像是一团棉花,只轻轻一扯又透着点兰花似的韧劲。 钟晏转过来,撞上她眸若点漆的目光。 像是湿淋淋的雨夜里亮起的灯光。 她哭过了,洁白的脸微红,钟晏心虚,不敢再看,目光闪躲。 右手的拇指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她的手背,忽然突兀地摸到几个疙瘩。 他看过去,洁白如玉的手背上有一片结痂的小伤口,应该是被什么割破了,好像木头上生了丑陋的疙瘩。 钟晏脱口而出:“手怎么弄的?” 但声音依旧温温和和,没有波澜,他向来这样。 反而刚才在酒吧训人那段不到像他的做派。 柳瑟破碎的脸上灿然一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钟晏。 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应该最清楚不是么。 那层层叠叠,闪耀着琥珀色光芒的香槟如房屋倾倒,尽数撒在她身上,手臂被划破时,他不是和沈星冉在一起么。 柳瑟在想,那天如果钟晏也在现场,会不会像今天这样他故意喊她过来,装傻充愣地看着她受人欺负。 如果今天他没有喊她过来,她根本不会受人嘲讽不是么。 她只是这样想着,目光温和,一点责备他的意思也没有,这样反而让钟晏无所适从。 深夜冷风渐起。 脑海中像是有道明亮的闪电闪过,他忽然记起来这应该是那天在黄教授的宴会上受伤的。 柳瑟的目光毫无波澜欺负,坦坦荡荡,钟晏迎着她的目光:“我......” 她怎么都不发脾气。 她应该发出点脾气,让他好受些。 钟晏忽然捏紧手心的手掌,说话毅然:“我打电话给福叔,等会儿去医院。” 那天他回家,连她手受伤也没发现。 柳瑟盯着地上水泥路。 忽然觉得夏天的夜晚让人烦躁干涸,像黑白电影里大块大块的噪点。 血肉做成的心脏已经被折磨得一道道沟壑。 她忽然怀念起下午专心致志做设计时毫无旁贷的轻松感。 福叔很快就到了,来之前他给赵平阳找了代驾。 一上车,钟晏就交代福叔去医院。 柳瑟眉心间微皱,来接钟晏前她已经累得不行,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有精力去医院。 车窗外黛青色的幢幢树影闪过。 为什么连这一点钟晏都没察觉出来。 握在钟晏手里的那只手越来越冰凉冒冷汗,手背的粗粝也愈发强烈硌手。 柳瑟倏然间抽了出来。 “不去医院,我要回去。” “不要闹行不行,先去医院把手处理了。” 他说话有些冲,刚张口就后悔了。 好像柳瑟在无理取闹。 紧接着柳瑟夜凉如水般的浅薄声音响起:“钟晏,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很累,我想休息。” 车厢里安静得有些煎熬。 钟晏在心底叹了口气:“福叔,回家。” 新房别墅里依旧灯火阑珊,两人下车,谁也没理谁。 钱妈没睡着,看着两人都有些掷气上楼的背影,钱妈一时间没理清个所以然来。 怎么好端端的去接个人回来还能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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