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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嗤笑了一声,似乎在讽刺帝国,也在嘲笑自己,识人不清,真心错付。 苦涩的声音听得画文也觉得舌尖泛苦,肚子越来越饿了,胃部的灼烧感愈发强烈,画文忍不住摸了两支营养剂出来,自己叼着一支,还递给路德一支。 “你吃吧,我不饿。”路德精神不济,垂下头似乎要准备闭目养神了。 画文看他这副好身材都隐约瘦出肋骨了,掰开营养剂递到了他嘴边:“不饿也得来一点,您溺了水消耗了大量体力,需要补充能量,这营养剂味道还行,我加了一点水蜜桃果汁,甜甜的,您尝尝吧,啊?” 路德神情倦怠,有些不耐烦了,任他如何失意好歹也还是个元帅,从来没有人敢唠叨他,他不讨厌这个小医疗兵,甚至还感激他救了自己,但现在他只想独自一人呆着静一静。 眼见着这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画文嗅到了这狮子烦躁的味道,心里莫名有了个不安分的苗头,攻其不备地叫了他一声:“元帅,您就尝尝吧?” 果然,这双仿若冰川之蓝的双眼亮出了锋芒:“不要再叫我元帅,我说过。” “那叫您什么?”画文曾经很头疼这个气运之子容易点爆的脾气,但现在他渐渐把逗他生气当做乐趣了,反正都能哄回来。 无视了路德刀尖似的目光,画文故作深思地沉吟道:“叫您的名字?太不尊重了,阁下?也不太行,‘瑰色雄狮’……” “……你敢!”路德瞬间耳际通红,对于这个崇拜者取的称号他自己也觉得羞耻不已。 快被这恼羞成怒的模样逗笑了,画文用尽全力压住嘴角的上扬,为难地咬了咬嘴唇,睁大了眼睛真诚地说:“那叫您先生?路德先生?” 画文本以为路德会继续闹别扭,然而一听到“先生”这个称呼,他忽然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画文,神情恍惚:“你……你再说一遍。” 画文见他神色不对,摇头不敢再说下去了:“没什么。” “你再说一遍!”他突然激动了起来,扑过来摁住画文的肩膀,眼睛微红,“你再说,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画文被他这个模样吓到了,轻轻地叫了一声“先生”,路德怅然出神,直勾勾地看向他,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呢喃着“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下一刻就栽倒在了画文肩上。 画文急忙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手的滚烫,真的发烧了。 溺水发烧很容易烧成肺炎,画文不敢怠慢,抱着这颗金灿灿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脱下外套搭在了路德裸露的上身,从医疗包里拿出了一针退烧剂,对着他的脖颈注射了进去。 微凉的药剂进入身体会产生酸胀感,路德难受地想翻身,画文连忙护住他的头不至于掉下去。 发烧很难受,画文想找个能降温的东西放在路德的额头,背包里摸来摸去就一把能量枪比较大比较冰。 可他总不至于把一把枪放在元帅的脑袋上吧,擦枪走火多可怕。 思来想去只有他自己的双手了,之前从河里救他上岸,一手的水把本来就冷的手浸得更凉,如今贴在额头上降温再好不过了。 冰凉的手背覆盖在了路德滚烫的额头上,画文罕见地体验到了夏天烤火的感觉,路德烫得惊人,他怀疑已经破四十度了。 光脑上的体温仪一测,果然,都408c了。 退烧剂要是再不起作用,人的脑袋迟早会飞烧坏的,画文不得不随时观察他的情况,拿出一个透明的医疗手环绑在了路德的手腕上,摁开自己手上的光脑。 这样心跳,心率,血压和体温,随时都能检测到。 看着这一串不太稳定的数字,画文不由得怔了怔,恍若隔世。 曾经这人一度想给自己铐个手环,现在阴差阳错成了自己把他给铐住了,真是两极反转。 手里的营养剂路德还没吃,画文只得捏开他的嘴巴顺着嘴角倒了进去,这家伙本来牙关咬得紧紧的,怎么喂都不松口,尝到一点水蜜桃的甜蜜了过后,牙齿就慢慢松开了。 “嘁,还不是个爱吃甜的家伙。”画文报复似的揪了揪路德的俊脸,在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可疑的红印。 好不容易喂完了,路德的体温也降了一些,微张的嘴模糊地呢喃了两句,画文凑近一听,他在叫“文森特”。 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从心口泛了出来,画文轻拧着眉,听他叫了好几声“文森特”,忍不住再揪了一下这漂亮的脸蛋。 “你傻啊,叫那个人做什么,他都背叛你了,把你害得这么惨,他是联邦的仇人,还念念不忘……” 画文越自言自语越觉得气闷,恨不得把这颗脑袋丢在冰冷的地面任他硌得头疼,可到头来还是没能这么做,他舍不得。 抱着这发丝柔软的脑袋俯下身,画文也坐累了,打了个哈欠趴在了路德的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慢慢睡去…… —— 不断下坠的梦境里,身体像一艘船一样在飘荡,胸口无法喘息,沉重地呼着气,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光里走了过来。 那是个高大又纤瘦的人影,路德只能仰望,但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不是这个人影高大,而是……自己变小了。 梦里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家族里兴衰更替,血雨腥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