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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有多久不曾说话聊天了? 最初谢恒颜来岛上时,一大一小都是孩子,时常黏在一块嬉笑打闹。到后来容十涟出事,乌骞为着家中杂务劳累奔波,谢恒颜病得一塌糊涂,又闹了乌纳挥刀砍人那么一出,两人间的关系便不似先前那样热切。 如今再算起来,好像也只有在码头碰面的间隙,他们才会偶尔挥起手来打一打招呼。 “怎么你也来了?”谢恒颜也趴在窗台上,望一眼天,这会日头晒得正烈,“外边太热了,你进来坐吧,我给你煮绿豆汤去。” “不不不。”乌骞忙道,“我还有事,只是顺道过来看一看你。大家都说,你一直在生病,还发烧,村里也没大夫能治妖怪的病……现在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谢恒颜道:“……应该好了点,天气都回暖了,我只是很怕冷。 “那就好。”乌骞咧开嘴笑了,顺带挠一挠头,说,“我今早在码头上,看到咱们的船了——它真的好大好大,而且快完工了。我爹说,最快今年夏天,大船也许就能出海……颜颜,这些都是真的吗?” 谢恒颜也笑了,同时温柔道:“自然是真的。马上能出海了,阿骞高不高兴?” 乌骞却反问:“颜颜高不高兴?” 谢恒颜顿了顿,随即答道:“高兴。我替印斟高兴。” “颜颜自己呢?”乌骞道,“往后,你要同哥哥一起,云游四海,做一对神仙眷侣么?” “神仙眷侣啊……还有这种说法,我倒是很想这样,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实现。”谢恒颜笑道。 乌骞奇怪道:“为什么不能实现?” “没说不能,只是不确定。”谢恒颜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乌骞闻言,抿唇沉默一阵,过了一会儿才道:“也是。” 两人各又停下来,无声对视片刻,谢恒颜还是笑了,转移话题道:“对了阿骞,你刚才说……要去忙什么?我这有现做的点心,你肚子饿不饿,进来陪我坐坐罢?” “不坐了,真不能坐。”乌骞说着,手里提出一只竹篮,放谢恒颜面前晃了一晃,沉甸甸的,隐约飘出熟悉的香味,外头则拿一张白布罩着,想来大概装的是饭菜。 谢恒颜奇道:“这是什么?” “还能是啥?”乌骞撇嘴道,“那个女人忙着下田,喊我去给陈琅送饭。” ……陈琅? 谢恒颜蓦地一个激灵,忽怔怔抬眼看他,一时间仿佛不知该说什么。 乌骞又道:“那我先去了啊,改天再来看你!” “等等!” 谢恒颜喊了一声,乌骞脚步方停,却听木屋里头窸窸窣窣一阵响,谢恒颜急匆匆的,穿了鞋袜,又披上外袍,单手拉开木门,道:“我……我和你一起去!” 乌骞整个人都惊呆了,待得片晌,见那傀儡撑着俩木拐,极是费力地从木屋台阶上下来,乌骞慌忙放下竹篮,奔过去扶住他道:“你这是干什么?” 谢恒颜咬牙道:“我和你一起去送饭!” “不至于吧!”乌骞张大嘴道,“颜颜,你都同哥哥成亲了,怎能惦记别家的男人……哥哥知道会伤心的!” 谢恒颜道:“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正好撞上吃饭的点,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乌骞还是一脸纳闷,但见谢恒颜如此执拗的表情,只好一手将人稳稳搀着,另一手提着竹篮,两个人走起路来费力得要命,尤其到枯林那些碎石路上,乌骞光是为了扶他一个人,就已落得一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模样。 “颜颜到底怎么了?”乌骞问道,“才多少天不见,你就这么想念陈琅吗?” 谢恒颜难得出门一趟,走一步瘸一步,也是累到近乎虚脱,如今乌骞这么一问,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更不好贸然回答什么。 毕竟最后一次见到陈琅,那场面简直闹得惨不忍睹——起初那几天,谢恒颜还为摔断腿的事情耿耿于怀,谁料陈琅一桶水那样泼下来,两人间的联系算是彻底断了,还说什么稚子何辜栀子何辜的,都只成了一堆狗屁理论,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 明明还有很多话没能解释清楚,但那混账傻子成天在村里四下转悠,谢恒颜一个实打实的瘸子,又没法直接追上去抓住他,后有几次拜托印斟帮忙,却也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我这哪里是在惦记他?”谢恒颜想了想,回答乌骞道,“只是关于出岛的事,想到一些线索,必须过去问一问他。” 乌骞疑道:“这些事,不该同哥哥商量最好吗?” 谢恒颜:“光他一个人没用,我一定要问到陈琅才行。” “有这么急?”乌骞一头雾水地问,“万一陈琅不在咋办?” 谢恒颜固执道:“不在就等。我很急,急死了,今天非见到他不可。” 乌骞:“……” 两人走到陈琅家的帐篷门前,刚好到了正午,太阳往头顶上没了命地照着,乌骞整个人都被晒成红黑色,彼时一刻不停地淌着汗水,一面拿手抹干净了,一面扯开嗓子,对着布帘喊道:“陈琅,我来给你送饭了——” 然而一声下去,无事发生。就像之前来拜访过的那样,陈琅没有给出任何应答。 “喂,陈琅!”乌骞继续喊道。 帐篷里头空荡荡的,只有隐约几许沙沙的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