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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颜心头猛地一紧——那他不会看到自己和甘老板…… “发现在她屋中,似乎带有一样非常特殊的香料味道。”印斟平淡道,“那种味道,我于事发当晚,在那条小黑巷里曾有闻到过。” 谢恒颜仔细揣摩他的神色,待得确认这厮对自己早前的所有举动一无所知之时,方悄无声息在心底舒出一口老气。 然而很快,他又为印斟突如其来的言论感到头皮发麻:“你想说什么?又要借此证明,人是我杀的?” “我说过很多次,不可能是我杀的。”谢恒颜无谓摊手道,“我身上也没有业生印这种东西,你要想看,大可现在剥了我的裤子。” 说罢他光溜溜地从浴桶里站直起身,如雪一般苍白温软的肌肤,在水光浸润下隐隐约约透出一星半点柔和的绯红。 谢恒颜径直走向印斟面前,提着手里半截摇摇欲坠的裤腰带,仰头睨视他道:“……要看要摸随你的便,记得给钱就行。” 印斟扬起一只胳膊,在他二人之间隔开近一尺的陌生距离:“不看。” 谢恒颜毫不客气地道:“那请您出去右拐,从后门滚。” “杀人的妖物就在空盏楼里蹲着。”印斟凝声道,“你若还想多活几天,最好不要妨碍我做事。” 谢恒颜微微一怔,随即朝他投去几分难以置信的目光。 印斟淡淡瞥他一眼,只道:“那天一同出现在巷子里的,不仅是你一个人。” 第17章 光溜溜溜溜 “姑娘们素日里用到的香料,大多是由干花晾晒,不同种类混合而成。” “有些堆进香囊,贴身保存……有些制成香薰,只适应于房中点燃。细数起来,至少得有几十来种,除非你是狗鼻子,不然根本没法细认。” 夜幕方落不久,窗外小雨渐有停歇之势。 谢恒颜在桌前大大小小摆有十来堆干花香料,从左至右,逐一向印斟指认道:“这是梅花,这是桂花,这是海棠,这是梅花混桂花,这是桂花混海棠,这是……” “够了。”印斟连忙出声喊停。 谢恒颜哼了一声,极其不屑道:“我就知道,你不行的。” 印斟不予理会,只道:“别的房间呢?” 谢恒颜猝然瞪眼:“你还想闯人家姑娘的闺房?” 印斟一言不发,就着一身湿哒哒的衣裳便往门口处走。 谢恒颜当时就慌了,连滚带爬冲上去揪着他道:“喂,你别瞎跑!一会儿叫柳姨发现了,绑你浸猪笼信不信?” 印斟看也不看他:“你先把衣服穿上。” 谢恒颜咬牙切齿道:“你这狗……” 话没说完,又是咚咚咚一阵快而急促的敲门声响。 小绿扯开嗓子,一人在屋外大声嚎道:“小谢,小谢你到底在不在里面?最近事儿太多了,你不要吓唬我啊!” 谢恒颜骇得眉心一跳,下意识里出声应道:“在,我在我在,你不用担心……” 吱呀一声,姑娘没头没脑,扶着门框就要硬往里闯。谢恒颜脸都绿了,一手忙按上门板,支支吾吾与她推辞道:“先别进,好姐姐,我在洗澡……没穿衣裳!” 小绿伏在门前,仍不肯走:“那你快穿衣服,我等着你。” 谢恒颜瞬间蒙在原地:“……你等我做什么?” 小绿声线微涩,显然有些不安地道:“天快黑了,我有点害怕。” 谢恒颜:“怕啥?” 小绿轻声啜泣:“原来小桃和我住一间房的,现在我一个人,一晚上没睡着了……委实不敢在屋子里待着。” 谢恒颜杏目睁圆,倏而回头与印斟对视半晌,后者亦是一脸茫然无措,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印斟这王八犊子,既是挖空心思往空盏楼里钻,他便必然不愿被人瞧去了行踪。 谢恒颜当然知晓这一要点,但在此时此刻,人家姑娘也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流着眼泪,要说不放她进来坐坐,似乎又太过不近人情。 “小谢,我……我真的很害怕。”小绿以手抹泪,闷声乞求道,“我今晚能不能……能不能来你房间一起住?” 谢恒颜:“?” 印斟:“……?” 小绿:“你不说话,我就当是同意了?” 谢恒颜以背抵门,直冲印斟做口型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走吗?” 印斟转头朝周围扫了两眼——如今房门被堵,雕窗紧闭,就连那一桶冒着白气的洗澡水,也渐渐生得冷却,不再带有一丝一毫的余温。 谢恒颜也跟着瞅了片刻,似乎真没什么地方可供人躲的,于是无可奈何,只好伸手朝后一指:“……滚去屏风后面,屏风后面!” 直到半晌过后,小绿终于如愿迈进了房门。姑娘眼睛还是红红的一圈,肿得像是两粒核桃,而手里倒不忘另攥着半截软枕加薄毯,看样子是真准备投奔谢小倌的怀抱。 这会儿谢恒颜的房间正乱糟糟的挤成一团,满地乱洒的水渍不说,正中央那只半人高的浴桶也还没能处理干净。 而谢恒颜本人,则随意套着一件薄衫,畏手畏脚站在墙角一扇屏风跟前,活像一只刚出壳儿没多久的鹌鹑。 “你……你真要在这儿过夜啊?”谢恒颜讷讷道,“咱俩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吧?” 谁知他随口这么一问,小绿“哇”的一声,蹲在地上便开始号啕大哭:“整座空盏楼里,就你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姐姐平日待你不薄,关键时刻,你总该起点作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