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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意气,互相帮扶倒也是一片赤子心。 鹤不归晃荡着腿,颇为悠闲道:“先坐下。” 玉无缺坐在他身侧,曲着大长腿,紧紧地挨着鹤不归。 鹤不归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玉无缺诧异地看着他。 于是鹤不归将萧旗查得的事实一五一十说完,玉无缺大为不解:“师尊为何瞒着我?” “你说呢?”鹤不归扭头看他,“说别人冲动,你又好多少?这不就非要跟着去。” 玉无缺辩解:“可是望月公子已经找来,那逍遥廷绝对不会将此事善罢甘休,我确实不放心庭芳。” “那便去吧,你跟着也好。”鹤不归道,“一来看着些岳庭芳,别因一时毛躁闹出事端,二来昭诡抓走张茵茵的面首,很有可能要利用此事闹些阵仗,背后意图正好趁这个机会查清楚,上清观若是下一处龙脉埋藏之地,须得赶在神女动作之前保护起来。” 玉无缺点头:“我知道了,此次出行会万事当心的,不过太苍山离天极宫可不近,一来一回不停留都得一个半月,若是在那耽搁几日,又得好几月不见你。” 鹤不归幽幽道:“为师闭关养病,等你回来我也出来了,不过有任何要紧事你就送书信回来,我能看到。” “这几日天天在这泡么?”玉无缺眼睛尖,瞧他水中的皮肤都起皱了还不肯拿出来。 鹤不归点头道:“师兄说得把身子彻底泡软了才好……才好闭关。” “愈灵泉有特殊疗愈功效,哪怕身上豁了口子,泡一下也能愈合。”玉无缺扭头问他,“要将身子彻底泡软,是为了什么?” 鹤不归噎了一下,忘了徒弟太聪明,见微知著,什么都瞒不过他,于是他突兀转移话题:“今日药还没喝,拿来。” 玉无缺端起药碗一口口喂过去:“吃口蜜饯?” 鹤不归摇摇头:“太甜,齁着嗓子难受。” “那我现给你做?”玉无缺问道。 鹤不归又摇头:“你不是急着走么。” “再急也有时间给你做好。”玉无缺道,“不然你挑嘴,蜜饯不合口味,连喝药都要敷衍,喂三口吐一口。” 鹤不归瞪他一眼,感觉他越来越将自己当三岁孩童在看待。 玉无缺笑问:“到底要不要?” 鹤不归移开眼神,冷淡道:“要。” 玉无缺征用了灵枢宫的小厨房,麻利地开始炒糖料,用补身子的红糖熬成糖水,在里头加了几味香料中和口感,掺了不少补气活血的药材,洗好时令鲜果,又耐耐心心的挖空核胡,一层层糖浆浇上去。 做了硕大一盆,倒进琉璃盒子封好,吩咐了侍童带去冰洞里冻着,要吃时取出来就可以。 他拿了一小包热乎乎才炒好的甜果回到泉边,鹤不归整个人都泡在水中,头发散着,乌黑墨发跟缎子似的飘在水面,面色被泉水蒸得又红又润,气色尚佳。 玉无缺趴在泉边,捻起一颗递过去:“尝尝。” 鹤不归张口吞下,嘎巴嘎巴嚼嚼囫囵就咽了:“就是这个味。” “那该喝什么药就喝,不许偷工减料。”玉无缺自己也吃了一颗。 鹤不归:“没有哪家徒弟这么喜欢管师父的,出门就出门,操那么多心作甚,我还能把自己饿死在这里么?” “我说过去哪儿都会同你讲的,再说管你都管习惯了。”玉无缺凑近他头够头道,“少说一句,就怕我人不在你哪不好,不好了你又不肯告诉我,就像现在,闭关肯定是为了什么事,怕我担心所以不明说,我也不想逼问你。” 鹤不归没吭声。怎么说呢,玉无缺莽起来让人下不来台,但是体贴的时候又很体贴。 比如现下,他就知道体谅自己的难处,不想说就不逼问,这种事上他又能做到全然的理解。 糟心和窝心轮番交替,属实让人喜欢得咬牙切齿。 玉无缺刮了下他高挺的鼻梁,自知是以下犯上,但这种暧昧缱绻的时候,也顾不上许多,他道:“有宫主照顾你我自是放心的,只是出远门很久不回来,师尊要照顾好自己。” 鹤不归又是不耐烦的语气:“知道啦。” 玉无缺依依不舍道:“那我走了,下午安排好浮空殿的事,都交代给空知后,夜里就得动身。” “路上小心。”鹤不归想了想又叮嘱,“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莽撞。岳庭芳再怎么还有上清观和木青君看顾,你管好自己。” 玉无缺:“好。” 玉无缺正要起身,被水中突然伸出来的手给摁住,他动作一顿。 鹤不归修长白皙的手臂上淅淅沥沥滴着水,温热的手掌盖在玉无缺的手指上,他从水中撑起来半个身子,仰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漫不经心的眼眸下藏着一点眷恋,像是还有许多临别叮嘱来不及说出口。 玉无缺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会错意,即便是会错意了,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在自己心上人这样留恋的眼神下撑过一刻,于是他轻轻抚着鹤不归湿淋淋的后脑勺,俯身温柔地一吻。 鹤不归喉头滚动,闭上湿漉的双眼,生涩又笨拙地回应他。 他确实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里一小半是不放心,要不是如今的玉无缺已有独当一面的实力,鹤不归不可能答允他独自下山,少年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总得有风雨磋磨,玉无缺蜕变的速度很快,快到病体枯骨跟不上了,只能放他去高飞,再不放心也只能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