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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作业的间隙,两人各自干掉芒果。芒果入口清香软甜。

    到十点半,他们完成了当天的学习任务。杨跃带徐仪清逛遍四层楼。

    逛回主卧时,徐仪清去附带的小衣帽间拿浴巾,并问:“你家总共四层楼?”

    “五层。负一楼空着一层。原本是地下车库,但我还没有驾照,所以空着。”

    徐仪清进主卫生间淋浴:“你家够豪宅啊。两个保洁干得过来?”

    “我家给我请过保姆。”杨跃说,声音冷得令徐仪清调高水温。水声哗哗,因此在徐仪清耳朵里,杨跃的声音不太真切,“十岁回国那一年,我要一个人呆着。没人肯听我的话,所以我连续咬伤了六个保姆。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外婆才允许我独自住。”

    徐仪清顺着说:“啊,现在心理医生还帮你吗?”

    “我没去心理医生那里了。”杨跃说,因为有你,“我现在基本正常。”

    “我也这么觉得。”徐仪清说,“实际上你一直都挺正常的,而且讨人喜欢。虽然刚认识不太好打交道。”

    他接着冲澡。

    徐仪清这个澡冲得很愉快,因为他觉得杨跃很信任他,愿意告诉他更多家事。一年过去,他喜欢杨跃的。这种喜欢是标准的友情。或许混合着一点亲情。因为杨跃有些像他弟弟。没有血缘关系那种。

    别的事情,徐仪清不知情。他只知道杨跃聪明,信任他,言出必行,和他合得来,给他补习英语,下意识保护他(虽然他不需要)。且愿意被他拦住。他偶尔的命令句能形成一张安全网,确保杨跃平安。在学业之外,他终于能顺带保护另一个人。

    他洗完澡去卧室。杨跃错身进主卫。

    卧室床头有一排书装饰。徐仪清拉开卧室窗帘,在床头柜插座上充手机,再去书房取杨跃教他的英语笔记复习。

    不一会儿,杨跃下半身裹一条浴巾进来。他肩平阔,腿修长,胸肌腹肌浅麦色而有一点沟壑。不那么美少年,有了一点男人的影子。

    徐仪清被另一桩事惊到。杨跃去卧室衣帽间换上灰黑长款睡衣,回来居然坐到床脚的榻榻米上。

    徐仪清从膝盖上的笔记抬起头:“你睡这儿?”

    杨跃说:“嗯。这间卧室睡得下两个人。”他要睡徐仪清脚下。他梦想已久。

    “没别的卧室吗?我下床踩到你怎么办?我去找间次卧。”徐仪清坐起来,双脚踩进拖鞋。

    杨跃想:私底下不要太强势。小徐不会想看到我晨\勃。

    他没抗议:“逗你的。我待会儿睡另一间。我看你还在复习笔记?”

    徐仪清收回脚,举笔记本:“你要指点一下?下次月考我要和温雅比一下总分。我的主科里始终英语最差,怎么都上不了130。”

    “虽然高考不计分,但学英语不能放弃口语。”杨跃为了教他研究过高考英语,“因为语言是一体的。输入是听力和阅读,输出除了写作还有口语。你是不是从来不读?”

    “晨读之外不读。”

    “每晚读十五分钟吧,培养语感。放松了也帮助入睡。”

    徐仪清将笔记本放到床头柜上:“我去拿试卷。卷子上有阅读材料。”

    “读这个。”杨跃双膝跪上原本属于自己的大床。长臂一伸,从床头柜上的架子抽下一本书,塞到徐仪清手里。

    米色的封皮古朴,第一排“shake-speares”。

    徐仪清拼读:“莎士比亚?sos?”他不认识第二排。

    “十四行诗。法语和英语的拼写一样。”杨跃说。

    “你品味这么独特!”徐仪清刮目相看。

    “不是我主动选的。”杨跃说,“五岁我在伦敦读书。每天下午四点被佣人接回房子里,关在三楼。三楼没有电视、电脑,于是我就着英汉辞典,看完了书房里的书。这些书原本是妆点门面的。回国之后,外婆以为我真的喜欢,所以连带把书搬回这房子。”

    徐仪清想:你父母在哪里?

    但他不刺探:“国内没有佣人,只有不同工种。在伦敦读小学好玩吗?”

    “...记不清楚。当时我读的on prep school,错过了他们的reception,所以不适应。”杨跃觉得小徐对名词没概念,“reception应该指学前班。那所小学的钢琴老师很好,教学也是用施坦威。我在那里练了五年钢琴,回来发现考级是普通钢琴,以施坦威上练的灵敏度去考级相当容易。环境竟然还熏陶了英语。”

    “那五年也算有收获。”徐仪清说。

    他得提醒杨跃不准擅自插手自己的事,否则朋友很难维持下去。可大落地窗外,鲁能星城灯火点点,如人间繁星。他不想煞风景:“你这里看得到我的阳台。”

    “嗯。”杨跃说,他每天回来都看着徐仪清熄灯,“小徐,你念sos吧。”

    徐仪清开始读英语。念完书后,杨跃抱着自己的乳胶枕头去次卧睡觉。

    -

    之后在家,杨跃时常会给徐仪清弹钢琴。每晚十一点,徐仪清则会照杨跃老师的要求,睡前念十五分钟英文。书籍的题材随机,但杨跃小时候都看过。杨跃坐在榻榻米上,抱膝听。窗外万家灯火,永恒如承诺。

    他听着听着,逐渐忘记分辨徐仪清读的内容。内容没有意义,他早已熟知。十八岁的小徐声流稳定,漫过卧室,漫过他的手臂。他手臂曾经无故麻痹,如今血脉连贯。

    小徐发现过。小徐一度放下书:“我觉得你没在听我读。”

    “我有听。my heart, 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s. ”他机械复述小徐最后一句。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他反应过来含义,看着小徐灰黑色的眼睛评论,“你有点口音,但不是咖喱味,拿来念泰戈尔的《园丁集》相当违和。我在努力憋笑。”

    “好吧。”徐仪清轻易接受他的说辞,“毕竟我没有在伦敦呆过。”

    “the的发音不考,很多人都读不对。”杨跃指出明确问题,“th发清音时,是国际音标的/θ/。发θ应该把舌头放在上下门牙之间,然后让气体从牙齿和舌头之间的缝隙吐出来。”他跪上大床,左手食指和中指摸上徐仪清的喉结,“声带不能振动。”

    徐仪清把诗集扣在床头,练习了两次,再把诗句读了一遍。杨跃手下的喉结不振动,肌肤光滑温暖。上下齿之间,徐仪清的舌尖若隐若现。那舌尖是肉红色的,不知道舔上去是什么感觉。

    杨跃收回手:“我回去睡觉了。”站起来,回次卧躺下。

    他左手食指和中指抚过自己,在床上想着肉红色的舌尖。

    他没有告诉徐仪清的事情很多。不止是以前他每天回来看熄灯,还有现在他时常在卧室想着徐仪清。

    窗外飘起了雨。

    秋雨平常。如同小徐的陪伴。然而杨跃越来越想持续呆在他脚边。

    他的心里好像也飘起了小雨。

    而被他想着的小徐在主卧睡得正酣,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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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删改,意识流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