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页
喀颜尔:“……” 直到视线相对,喀颜尔才看清诸鹤的眼中既没有慌乱,也没有杀意。 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漠不关心。 他问道:“摄政王这般平静,不紧张楼将军么?” 诸鹤笑眯眯的:“不啊,但的确留着他还有用。如果明天早上本王还没听到将军的消息,恐怕你的恩人公主就要……” 喀颜尔并不是一出生就跟在公主身边。 他吃过一些苦,也见过各类人,但从没碰到过诸鹤这样的阴晴不定。 或许传闻中的血腥残酷不是假的。 但心思过人更是真的。 喀颜尔打断诸鹤的话:“夜袭是假。吐蕃联合月奴国主,设计瓮中捉鳖。公主也是逼不得已,被迫来的。” 诸鹤眼神赞许:“好主意,他们想弄死把楼苍当王八一样弄死?” 喀颜尔:“……” 喀颜尔回想起镇国将军走时怒气冲冲的神色,心中不由生起某种奇怪的怜悯:“吐蕃与月奴争战是假,两国的全部精锐已皆调入月奴主城。” “月奴还擅长暗器陷阱,如摄政王有意派兵围救楼将军,小女可以说服公主将公主府的卫兵……” “拉倒,麻烦。” 诸鹤动也没动,一边磕坚果一边琢磨了片刻,“你有月奴王宫的地图吗?” 喀颜尔想了想:“有。” 诸鹤拍掉手上和衣服上的坚果皮,站起身来:“来人。本王和公主聊完梦想了,带公主和公主侍女下去认真照看,千万别把人弄丢了。” 门口值夜的士兵走进来。 诸鹤又想起来:“还有,将军那只秃了头海东青是不是还在他帐子里休息?去给本王弄过来。” 夜色静谧,月光皎洁。 一只威武英俊的秃头海东青展开羽翼,在漆黑的深空中无声无息的滑行。 而如果仔细去看,就能看清。 海东青毛色光洁的背上,蓬松的羽毛里还稳稳当当的坐着一只嫩黄能黄,像朵毛绒球似的的小鸡……小鹤仔。 诸鹤一边用爪子很欠的左揪右揪海东青背部的羽毛,一边发出平平无奇的询问:“啾啾啾,鸠鸠你饿不饿呀?困不困呀?累不累呀?” 白鸠:“……” 诸鹤:“你的秃秃头冷不冷呀?” 白鸠猛地振翅,发出一声恼羞成怒的鸣叫。 第15章 兵戈争战总是分外残酷,血色染红了月奴王宫主殿的石阶,又漫进荆棘丛生的土壤。 丝丝的血腥味在夜风中飘散开来,做困兽之斗的将士被围在月奴与吐蕃军阵之中,进退维谷。 一个红了眼的大历士兵拼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却没来得及落刀就被斩于马下。 温热的鲜血从微微抽搐的躯体里飞溅,无声的落在已经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上。 那年轻的身体滚了两滚,停在了楼苍的战马边。 不动了。 阴风不知何时开始呼啸,月色被乌云笼了大半。 在吐蕃与月奴两国确定大历从未战败的“苍鹰”已经被彻底围困,再无回天之力后,终于停止了占足优势的杀戮,退出一个不远不近的包围圈。 三军对峙。 楼苍再明白不过这种阵势,就像玩弄手上的一只虫子,好不容易抓住,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弄死? 出兵匆忙,楼苍只带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 而此时还站着的不过数百人,其中更有不少已经鲜血淋漓,勉力支撑。 他们警惕的看向退后半圈的吐蕃与匈奴,其中一人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带着恨意粗声道:“月奴我呸你祖宗!来啊!大不了你砍死爷!爷就当是去陪兄弟们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身下纯白的战马发出一声声的嘶鸣,马蹄时不时扬起,像是在准备随时冲锋。 在弥漫开来的血气里,楼苍突然想起了临走时诸鹤的那句话。 “生死存亡,就凭月奴公主一张嘴么?” 还真是一语成谶。 楼苍自嘲的闭了闭眼,是他决策失误,才让“苍鹰”陷入苦战,死了这么多人。 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远处月奴的士兵两路分开,月奴国主带着大王子从分开的士兵中缓步而来。 对比血战一场的大历士兵,月奴国主和大王子衣冠华丽。 待走进些,两人还用大历礼朝楼苍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楼将军对月奴之深恩,月奴实在无以为报。” 楼苍身后一名副将吼道:“无耻小儿!十多年来,大历护佑你族平安康顺,没成想你竟联合外族这般恩将仇报!” 国主满脸的横肉颤动:“温副将军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大历近年来赋税越增越多,真是让我月奴百姓苦不堪言,我也是没有办法。” 楼苍拦住了副将:“不必多言。” 月奴国主咧嘴一笑:“还是楼将军会说话。本国主也是惜才之人,见不得今日好好的楼将军变成尸体。不如这样,你们归顺我月奴,今日的事就此作罢,你们还一样是神军‘苍鹰’。如何?” 副将忍无可忍:“做你的王八梦!” 国主:“……” 国主脸上的横肉气得又动了起来。 身旁的大王子为他顺了几口气,安慰道:“父王,不必与此等小人计较。‘苍鹰’统帅可只有楼将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