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当日，明宣帝是在凤仪宫中摆的晚膳——自打小团子入住凤仪宫以来，这已经是常态了。当然，这也在无形中为小团子拉了很多后宫的仇恨值。不过，自打小团子被明宣帝破格封为公主起，就已经引得后宫不少妃嫔们牙痒痒了。她现在，也是债多了不愁。 明宣帝希望到凤仪宫用膳，其实也是让人很能理解的——每每对着小团子那张胖嘟嘟的包子脸，明宣帝就觉得自己胃口好得能多吃下一碗饭。再者，姜皇后的见识也非寻常妃嫔能比，若明宣帝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也愿意与姜皇后说一说。若是无事，则与姜皇后抱怨抱怨哪个又臭又硬的御史又不给面子的参他老人家了，或是聊聊最近皇城中发生了什么趣闻。 膝下坐着太子和小团子两个玉雪可爱的小仙童，太子会一板一眼地告诉明宣帝他今日学了什么，先生跟他说了什么话，他若是兴致来了，稍微逗上一逗，太子便再也维持不了那一板一眼的小表情，破功了。明宣帝会乐得哈哈直笑，丝毫没有帝王的形象，姜皇后比明宣帝斯文些，稍微给自己儿子一点儿面子，但也会抿着唇轻笑。然后，太子就会恼得不想理自己恶劣的父母，抱着小团子在一旁闷不吭声，郁闷地拿筷子戳着自己碗中的食物。 小团子不知道太子与明宣帝和姜皇后之间的矛盾，通常被太子抱了一阵过后，会挣脱太子的怀抱，跑到明宣帝的跟前，会用软软糯糯的语调跟明宣帝撒娇，邀功似的告诉他，她今天多么乖巧听话，要表扬，要抱抱。凭良心说，明宣帝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的怀抱自然更有力，他甚至还可以把小团子举到自己的头顶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团子会“抛弃”内心受伤的太子去找明宣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而今天，明宣帝才刚一来，就发现情况不对。小团子没有像以往一样，见着他便兴奋地朝他跑过来要抱抱，而是捂着小脸，默不作声地缩在一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珠子，要掉不掉的，看着就让人十分心疼。 太子则站在离小团子不远处，一副想要上前安慰小团子，又不敢接近她的样子，看着就像只因为做错了事而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垂着长长的毛毛，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孤零零的，十分可怜。 姜皇后在小团子的身边柔声哄小团子，对自个儿亲生儿子理都不理，仿佛太子是她捡来的一样。 明宣帝见了这情况，心下便有些数了：“煜儿，你是不是欺负你福儿妹妹了？” “儿臣……”太子犹犹豫豫地看着明宣帝，一双丹凤眼中写满了忐忑：“儿臣不是有意的……” 太子不想承认他欺负了小团子，可他把小团子弄哭了又是不争的事实。 明宣帝虎着脸冷哼一声，曲起手指在太子光洁的额头上戳了一下：“朕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福儿乖，你太子哥哥居然欺负你，他不听话，咱们不理他了好不好？” 这才是亲爹呢，都到了这个时候，明宣帝还没忘记落井下石坑自己儿子一把。没办法，谁让小团子平时跟他这傻儿子关系太好了呢？他都吃醋了！ “哼~唧~哼~唧~” “福儿别哭了好不好？福儿哭起来可就不好看了，叔叔最喜欢福儿的笑脸了。福儿，来笑一个给叔叔看，好不好？” “不、不好！”小团子慌里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住的摇头。 姜皇后附在明宣帝的耳边轻声说：“煜儿刚才在玩闹的时候不慎把福儿给摔着了，害得福儿摔掉了一颗牙，福儿这才这么伤心呢。” 看着平时爱说爱笑、活蹦乱跳的小女娃如今蔫头耷脑的，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姜皇后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儿。福儿在凤仪宫里头，原来可不曾受过这种委屈呢！ 姜皇后不由得瞪了太子一眼，都是她家臭小子，驮不动福儿就别逞强呗，居然还把人给摔了。 至于太子殿下自个儿也轻轻摔了一下这种事，在姜皇后的眼中，就不是个事儿。姜皇后一向信奉，女孩子家家要娇养，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至于皮粗肉糙的男孩子嘛，摔两下又不会少一块肉。所以，她才不会因为太子也受了点儿罪就心疼太子呢。 再说了，太子自己也就是一个没扶稳，趴在了塌上，小团子可是直接从塌上滚到了地上，两者的性质和严重程度能一样么？ “要是哄不好福儿，往后，你就别想陪福儿玩了。”姜皇后如今横看竖看都看自家儿子不顺眼。 太子看了小团子一眼，随即黯然地垂下了眸子，手指头在身前绞着，一副很无助的样子。他也很想把小团子哄好啊，可是小团子现在连理都不理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太子一脸沮丧的来到小团子身前，握着她的小拳头，就往自己身上捶：“你打我吧，福儿。我就在这儿不动，让你出气好不好？” 小团子显然不吃这一套，用她的小拳头来打太子，她也很累的好不好？小团子果断抽回自己的小拳头，转了个身，用小屁股对着太子，充分表明了她的态度。 明宣帝看着自家儿子在小团子面前吃瘪，还是挺乐呵的。不过，他到底心疼小团子，见不得小团子这副委屈难过的样子。看够了自家儿子的好戏，他便来到小团子跟前，抱着小团子放上了自己的肩头：“福儿不哭，叔叔来陪你玩，好不好？” “唔！”小团子牢牢地抓着明宣帝的衣襟，待发现自己不会摔下去后，才有空打量这高处的“风景”。皇宫的屋顶看着与林国公府的不太一样，小团子颇为好奇，一时也把那些伤心事儿抛在了脑后。 为了把小团子逗笑，明宣帝也是使出了看家本事，他像一阵风一样，驮着小团子，从凤仪宫主殿的一个角落，跑到了另一个角落。以前林家长兄林熙桐也把小团子顶到头上过，但何曾做过这么刺激的事？当下，小团子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脸颊边露出了两个小梨涡，可爱极了。 “好快！福儿在飞！小鸟、飞起来！飞起来！呜~” 这只团子也当真大胆，在明宣帝的肩头，就松开了手，比了个振翅欲飞的动作。幸好明宣帝一直扶着她的腰。否则，这只团子只怕又要摔下去了。这回要是再摔下去，只怕就不仅仅是摔掉一颗牙那么简单了。 明宣帝有些无奈，摊上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还真是得时时刻刻留心，一个疏忽就容易出岔子。他现在，总算是明白那么宠爱小团子的太子为什么会把小团子给摔着了。 “嗯，福儿像只小鸟一样飞起来了！”明宣帝把小团子往上托了托，语气宠溺：“福儿坐稳了，我们要加速咯！” “哈哈哈！好、好快！” 这样“飞飞”的游戏，不知玩儿多少次。等停下来的时候，小团子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儿上红扑扑的，眼中充满了兴奋。她还从来没有玩儿过这么刺激的游戏呢！这个时候的小团子，早就把先前那些“小小”的不愉快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趁着明宣帝刚把她放下来，还没站起身，小团子迅速地在明宣帝脸上“吧唧”一口：“最喜欢、叔叔了！” 明宣帝摸了摸小团子汗湿的前额，笑道：“叔叔也最喜欢福儿了。” 一旁的如云极有眼力，立马将准备好的干净帕子递上，温柔地给小团子擦去了额前的汗渍。 姜皇后宫里头一名服侍在旁的小太监则上前为明宣帝整理仪容。经过这一番跑动，明宣帝的衣袍看着颇为凌乱，头上的冠冕也因为跑动而有些歪了。这样的明宣帝，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 小太监一面服侍着明宣帝，一面再度为宝福公主的得宠而感到心惊。 太子站在两人的身后，默默地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从今天起，他要好好吃饭，努力长高，让自己的力气变得更大，这样，以后他也可以驮着小团子到处跑了。 “陛下，晚膳已经摆好了，快些来用膳吧。”姜皇后柔和的声音从耳畔划过，如春风拂面。 凤仪宫里，正是一派温馨。 后宫里，是没有秘密的，很快，明宣帝驮着小团子满宫殿疯跑的事情就传遍了后宫。不知多少妃嫔因此而撕破了手中的帕子。 不过，小团子这样受宠，因她之故，皇上留宿凤仪宫的日子增加了不少，倒是给她们带来了一些灵感。 姜皇后把小团子养在凤仪宫里头，皇上便常常留宿凤仪宫，若是她们时不时的邀请小团子到自己的宫中做客，善待小团子，是否也能引起皇上的好感呢？小团子又不是姜皇后的亲闺女，没道理让姜皇后一个人霸占着小团子吧！ 很快，小团子就成了后宫中的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