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前所未见
可喝下去之后，别的没有，白凝夕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随即很不争气的便昏了过去，竹原大惊！“哎哎！醒醒！醒醒！”他十分惆怅，但同时也说明，他这次研制出来的解药，确实没有效果。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让白凝夕在他的药炉旁边继续昏睡着，也没再管她。 入夜，寒烟尘来到了摄尘殿，独自一个人待在大殿里，他拿着摄魂棒躺在长龙椅上静静的发呆，回想起了苏辞和方翎若的故事，不知不觉间，他又想到了方环和李淑云，方环和苏辞，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如此急切的想要得到摄魂棒，想让他们心爱的女子死而复生…… 寒烟尘想到他们，忽然之间脑海里就闪过了四个字——人魔之恋。 他猛地从长龙椅上坐了起来！苏辞和方环，都是魔界之人，而方翎若和李淑云，皆为凡人，而他们的人魔之恋，都没有好下场……寒烟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知不觉的就想到了他和凝夕，他也是魔，而凝夕，亦是凡人。 怎么会……这样？ 他顿时垂下了眼眸，原以为他和凝夕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可是……他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他怎么能忘了呢！纵然凝夕之前修炼了魔界之法，可她终究，也还是一个凡人啊！ 寒烟尘不禁心烦意乱起来，感觉脑子一片混乱，想到他日后会和凝夕分开，他的心便开始隐隐作痛，他心焦急躁，不知所措，他和凝夕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难道就要这样分开了吗？他不解，烦心的向后一仰便躺在了长龙椅上，直接闭上了双眸，不敢去想他和凝夕的以后。 可没过多久，他忽然猛地睁开了眼—— 当初知道凝夕还在魔界的时候，蔟熙颖明明说过，是瞳门圣使将她送入魔界，让他自行处置的！既然是瞳门圣使将她送入魔界的，那如此一来，凝夕就算是个凡人，那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魔界了！对啊！他怎么忘了这个！想到这里，寒烟尘缓缓的露出了笑意，整个人立马又豁然开朗起来。 而另一边，本来以为自己研制的解药失败了的竹原又继续钻研起白凝夕写给他的曲谱来，而白凝夕就昏睡在药炉旁边，竹原以为她很快就会醒来，便没去理会她，可是随着白凝夕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和她嘴里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转机…… 于是他放下了曲谱，来到了白凝夕的身边，看着她眉头紧皱的神情，以及她额头上微微冒起的细小汗珠，和她嘴里碎碎念着的话语，他整个人都不由得感到惊愕，他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将耳朵靠近白凝夕的嘴巴，发现她居然能发声了！ 竹原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趁着白凝夕还未醒来，他又立刻给她看了看脉象，发现她体内已经有灵气开始来回流动，他顿时一惊！“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竹原再一次露出了惊诧的神情，这个白凝夕的病症，还真是史无前例，前所未见啊！ 先是让他罕见的使出了灵光施法试探她的病状，之后她自己又在没有任何药物的作用下用灵光恢复了双手的自由，现在……不过是喝了不知有没有效用的药水，居然能直接开口说话了！ 竹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白凝夕，看着她眉头紧蹙的样子，他猜，这记忆十有八九应该是能恢复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不为别的，就为白凝夕，不知为什么，他对白凝夕总有种特殊的感情，或许对他而言，是她经历的太多太多了吧，多到，连竹原都不禁为她感到心疼，倘若她能恢复记忆，和陛下重归于好，那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 竹原这么想道，而后又再次在掌心幻出了灵光，轻抚上了白凝夕的手腕，为她恢复记忆而护法。 似乎是在做梦……白凝夕有一种感觉，很模糊，但是又好像无比清晰，睡梦中她耳边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似乎是一男一女，最开始的时候一片模糊，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后来这话语越来越清晰，于是那些话，也自然而然的传到了她的耳里—— “把这个藤条缠绕在这个木环上，然后戴着，就可以……额……保一生平安。” ……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爱的越深，就会被伤得更深。” …… “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那你要怎么报答？” “你想……怎么报答都可以……” …… “我喜欢你，沐漓，不因为你是谁，也不管你叫什么，我只是喜欢你，只是你，而已。” …… “可是我会拖累你。” “没关系，反正我不怕拖累，从小都是我保护你的，有什么好拖累的！” …… “凝夕，你别激动，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再被废掉修为的话，你会死的。” “那你就不会死吗？” “我不会。” “你骗人！” “那我证明给你看。” —— 那我证明给你看……那我证明给你看……那我证明给你看……这句温柔的话语话如钟鼓一般重重的敲击在白凝夕的脑海里，敲击在她的心上，就好像有无数波纹瞬间在那一刻强烈的向四周绽放晕开，幻化成一个又一个的画面一一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终于想起，他说这句话时摸着她的脑袋，微微一笑，那温柔的语气，再一次狠狠的震动了白凝夕的心！ “啊！！！”白凝夕痛喊出声！所有的画面都如潮水一般向她袭来，她站在岸边，拼命想逃，可无奈手脚都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记忆逐渐向她逼近！将她吞没！那一刻，白凝夕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恍若掉进了海里，漂浮着，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眸，不知天昏地暗。 那些源源不断的声音不停的响在她的耳边，白凝夕受不了再次睁眼，可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她想起了在村子里，他挺身而出为她挡水；她想起了在他家的院子里，他们两个一起戴上了木环；她想起了在江陵城里，他不顾一切为自己挡住了暗器结果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她想起了在清海里，他们两个一起并肩作战对付火神绝燚…… 她想起了，自己被关在麒麟门禁地，他躲在结界外幻出的那道温暖的火光；她想起了，在北蛮他毅然决然的为自己受罚，修为被废；她想起了，他不愿牵连她，绝情的开口赶她走；她也想起了，那最后一天，他站在麒麟门的大殿广场上，承受着九九八十一根魄冰剑穿体而过！ “不要！……不要！”那一刻钻心刺骨的疼痛一下就刺激到了白凝夕心底的最深处！她拼命的喊叫着，试图想要去阻止这一切，可是她却发现她根本无能为力！在看到他口吐鲜血，缓缓低下头的那一刻，白凝夕心都要痛死了！ 而竹原看见白凝夕一直在哭，觉得她若继续这样下去定是会沉陷在记忆中不可自拔，于是便施法加强了灵力，刺激着白凝夕想要让她清醒过来。 白凝夕不停的在哭泣，感觉整个人几乎要窒息一样，一颗心痛到难以言喻，她陷入了那无边无际的悲哀忧伤中无法自拔，似乎越陷越深，而竹原见自己的灵力对她似乎没有效果，于是松开了她的手腕，将灵力从她脑海里灌输而入，不出片刻，白凝夕便猛地睁开了眼眸，竹原见她终于清醒了过来，立刻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白凝夕睁开了双眸，整个人有过片刻的失神，而后她才缓缓的反应过来，想要起身，而竹原见势伸手将她扶起，看着她满脸泪痕连羽睫都被泪水打湿的样子，他竟有一丝心疼！ “没事吧？”他难得的温柔的语气这样去问候一个人，而白凝夕怔怔的坐在原地，仿佛还未从记忆里回过神来，“我都……想起来了。”她淡淡开口，可是声音却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碎。 “那些回忆，很痛苦吗？”竹原蹙眉，轻声的询问，视线里都是对于白凝夕此时此刻的关心。 而白凝夕闻言目光微颤，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回想起了方才的一切，那些画面，历历在目，那种感觉，清晰而刺骨，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刻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尤其是他的声音，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每一次见到寒烟尘的时候心都不受控制了，因为她的心，早已不是她的了…… 她破涕而笑，眼神里还盈盈打转的晶莹映衬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眸显得楚楚动人，如冰晶一般纯洁透澈，她抬眸看着竹原，微笑的缓缓摇头，“不，不是痛苦，是爱。”说罢，她又是浅浅一笑，仿佛云开雾散一般，笑意干脆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