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别来无恙 自行了断
而北山弟子寝居萧远的旧居中，褪去一身黑色长袍的墨菊正着一袭素色长衫坐在屋子里独自品茶，脸色憔悴，发丝凌乱，眼神中的孤独凄凉简直能让见者心碎。 他品茶不是特别讲究，桌上只放着几样茶具，不是很别致，倒是茶杯上有细细的蓝色流纹，看起来有些雅观罢了，门外阵阵清风吹过，很是清凉，但屋子里头因为茶水正烧着，所以难免有些热了。 “黑长老真是好兴致。”不知什么时候，寒烟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站在屋子台阶的下边，映入墨菊眼帘的，便是他双手背在身后的上半身。 “你是谁？”墨菊开口询问，或许是因为许久未曾开口说过话的缘故，他一开口，声音便是沙哑低沉，似乎嗓子都坏了一般。 寒烟尘嘴角浅浅一勾，道：“我找萧远，他在吗？” “他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墨菊拿起茶杯在唇上轻抿，没有看他，他知道此人并非是麒麟门的弟子，但是，他不想管了，现在的他失去了修为，又失去了萧远，在麒麟门里已经和一个废人无异，一个废人，又何须费那么多心神去管那么多事情呢！ 他这么想道，却不知耳边忽然之间就传来了一道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你居然变成了这般憔悴模样，真是让人惋惜。” 墨菊眸光一惊，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缓缓回头，看见寒烟尘身后缓缓走出来的人的时候，他的眼眸再次猛地一颤，整个人随之激动的站了起来，手不由得指向了落九轩，“你……！是你！” “师兄，别来无恙？”落九轩缓缓笑道，寒烟尘却扭头看向了他，不解的轻声询问，“他不是跟流夜是朋友吗？怎么是你师兄？” 落九轩淡淡的扫了寒烟尘一眼，没有跟他解释，反而抬脚走进了屋子，来到了墨菊的面前，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稍微用力的按了下去，墨菊便猛地一下又坐在了位子上。 “好好坐着吧，师兄。”落九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也不由得变得沉重，刚才这一拍，他已经试探出了墨菊的身体状况，跟寒烟尘说的一样，他确确实实是修为耗尽，跟普通人无异，落九轩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昨日麒麟门中的动静，是你所为？”待他一坐，墨菊便开口问他，落九轩毫不客气的拿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后大力放下，看着他反问道：“除了我，还有何人有此本事？” 墨菊顿时不语，他回头看了寒烟尘一眼，而后又问：“是他救你出来的？” “师兄！”落九轩出声打断，“现如今你修为被废，形同废人，怎么还有心思去管他人闲事，怎么？你当真这么关心我的死活？” 墨菊闻言顿时不语，落九轩见他垂下眼眸的模样，实在可怜，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当初他还在麒麟门的时候，他的这个师兄是何等风光，英姿飒爽，可如今却，憔悴的如同凡间六旬老人。 “你来找我，是为了报仇吗？”就在落九轩低头思念当初那段时光的时候，墨菊却沉沉的开了这个口，顿时，落九轩抬起了眼眸，眼神犀利的盯着他，“我话还没说完，就这么想死？”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墨菊缓缓的摇了摇头，这句话一下子便将落九轩心里对他的同情冲得一干二净，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没什么好说的！当初你和乔木还有流夜一起设计陷害我，难道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当初你的心思已经全然被天羽凤凰所吸引，对于麒麟门而言，你便是个祸害，只是书谢真人看你是他的弟子，不忍对你痛下杀手，而总要有人，帮他下定决心，因为只有杀了你，天羽凤凰和凰天神诀才不会威胁到麒麟门的存在。” 落九轩闻言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上了一丝怒意，他愤怒的拍桌而起，对着墨菊大喊，“胡说！都是胡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尊敬的人便是师父，其次就是你们，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祸害麒麟门，这一切都是你们陷害我的！” 听着落九轩的破口大骂，墨菊静静的闭上的双眸，显然，他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而落九轩看着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而寒烟尘便站在屋子外面，背对着他们二人独自欣赏起这北山寝居的别样风景来。 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寒烟尘忽然之间就看透了这一切，绕来绕去，中心点还是在天羽凤凰和凰天神诀的身上，这个墨菊，心思沉稳，他当时对落九轩所做的事情，应该不只是落九轩所说的陷害，而是他真正站在麒麟门的角度上为麒麟门考虑之后所做的决定。 只是，他和落九轩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而自己又仅能从天羽凤凰的记忆里看到关于落九轩的一些事情，自然，是无法对这整件事情下定论的。 于自己而言，他的生死并不重要，他只是来帮落九轩复仇的，既然是他想杀的人，那墨菊的生死，自然还是得看他的了。 他抬头仰望天空，看着原本灰蒙暗沉的天空一点一滴的恢复了明亮，方才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便已经施法布下了隐形结界，将他和落九轩都彻底的隐藏了起来，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不由得感到了一丝舒爽和快意。 他缓缓的伸出手来，微微的握了握拳头，隐隐便感觉到手中有一股灵气开始浮现，真好！这种手握巨大力量的感觉，真好！他微微勾起了嘴角，以前的自己总是柔弱不堪，被人嘲笑，看之不起，苦心修炼的结果到头来也变成了一场空，好在，老天爷对他不薄，还是将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了他。 “希望，我不会辜负你期待。”他望着渐渐明亮的蓝空，缓缓的说出了这一句话，话音未落，他的耳边又响起了落九轩的声音—— “我听说，你有个儿子，名叫萧远？”落九轩缓缓起身道，正打算朝外走的时候墨菊猛然起身拉住了他，眼神万分慌张声音颤抖的看着他问，“你、你想做什么？” 落九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抬起手来，在半空画了个圈，一圈水流渐渐的在他之间缠绕盘旋，落九轩微微晃动了下手指，便让那股水流形成了一把透明的匕首，随即递给了墨菊，一句话也不说，而墨菊看了那把匕首一眼，握住落九轩的手渐渐的随着他的袖子而滑落，十分无力。 他的神情，忽然之间变得无比平静，寒烟尘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他此时此刻简直能用‘视死如归’四个字来形容，看来萧远始终是他心里最深的牵挂啊，落九轩这招用的还不错！寒烟尘勾起了嘴角，而在他身后，墨菊缓缓的伸出了手，接过了那把由水流幻出的匕首，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就像是用水晶打造而成的一样。 落九轩在他接过匕首之后便走了出去，走到了寒烟尘的身边，两人相视一笑，而在他们身后，墨菊缓缓的拿起匕首，猛地朝自己胸口一刺！顿时，鲜血流出，一点一滴的在他的心口处晕染开来，如绽放的血色之花一般，而那把匕首，则是在他倒地之前，就已经化作了一道水流‘啪嗒’一声落地而消。 “走吧。”落九轩淡淡的对寒烟尘道，连头都未曾回过，寒烟尘是第一次见他眼里如此冷漠决然，话音一落，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北山寝居。 走出北山寝居的时候，他们二人便十分默契的分道而行了，落九轩独自一人前往深山丛林，而寒烟尘则是小心翼翼的前往菁华殿，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只是…… 落九轩身后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了一道隐隐约约的蓝色微光，他走了许久，未曾发觉，直到那光芒稍微靠近他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连忙回头！可是这一眼，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真是奇怪了！’他不由得困惑起来，明明感应到一股非同凡响的魔息靠近的，怎么转眼又不见了？就在他为此百思不得解的时候，那蓝光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化作了一个小孩般的模样，落九轩听见动静的时候又猛然回头，这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及他腰身的小孩子。 “你是魔界的人？”落九轩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身份，那孩子便是雀儿，一直以灵躯在麒麟门里徘徊游荡，由于麒麟门山净空灵，充满灵气，他化作灵身藏身其中自然不容易被察觉，今日，他爹和苏卿哥哥刚和瞳门守护圣使回了魔界，特留他一人在此，好掌控人界的情况。 “想不到你被封印了这么久，修为倒是一如从前啊，刚靠近你就能感应到我的存在，真了不起！”雀儿对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