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废物

    “走了？”蒙多多皱了皱眉。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又过来一个人，对蒙多多招了招手。

    蒙多多仔细看了看，认出是阿水，也对他招了招手。

    阿水走近后，拍了拍服务生的胳膊，说：“这我朋友，我来招待，你去忙吧。”

    服务生“嗯”了一声，又对蒙多多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蒙多多很抱歉的说：“很抱歉，刚才遇到些麻烦，所以过来晚了些。司吾良他…走了？”

    阿水眨了眨眼，说：“嗯，说是有急事，提前走了。”

    蒙多多抿了抿唇，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奖金和决赛通行证，你转交给他吧。还有就是，麻烦你跟他讲一声，我…不是故意来迟的，刚遇见点事儿，没有要携款潜逃。”

    阿水见她开玩笑，嘴角本能地乐起来。

    他伸手想接过信封，想了想，又摆手说：“别别别，这钱给了我，可就不一定能交给他了，哈哈。”

    蒙多多失笑，疑惑地看他，什么意思呢？

    阿水“嘿嘿”地笑了两声，说：“其实这事…阿良不是交代你做得嘛，你自己转交不是更好？”

    蒙多多“嗯”了一声，又说：“那我明天再来找他。”

    阿水“嗯”了一声，看蒙多多要走，又说：“你是不是还没他微信呢？”

    蒙多多笑了笑，说：“没。”

    阿水犹豫地了一下，说：“要不我把他微信给你…这样，你们可以约时间呀，省得你没头苍蝇似得，再错过。”

    “这…”蒙多多皱了皱眉，“没经过他本人允许，可以吗？”

    阿水用力地拍了一下手，说道：“哎呀，那小子就是个闷葫芦。我跟他做朋友这么久，难得得看他跟一个女孩说那么多话呢，所以…嘿嘿嘿，你懂的，是不是？”

    说着，还对蒙多多挑了挑眉。

    蒙多多瞧阿水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才意识到他是有意想要撮合自己和司吾良。

    但这事…是不是有点太神奇了？

    她可是司吾良的粉丝呀！

    虽说也不是没有粉丝跟偶像在一起的先例，但司吾良…应该不会。

    而且，他也的没跟自己说多少话呀。

    蒙多多显得有些无措。

    阿水看出她的纠结，忙问：“难道你有男朋友了？”

    “啊？”蒙多多没听清。

    阿水又问了一遍，还说：“你要是有男朋友的话，那就算了，直接把信封给我，我转交就行。”

    蒙多多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没、没男朋友。”

    阿水一听就乐了，笑嘻嘻地说：“那不得了！你俩都会打游戏，有共同语言呀，哈哈哈哈，来来来，我把他微信推给你…诶，不对，我还没你微信呢。”

    蒙多多稀里糊涂地拿出手机，加了阿水的微信，阿水立马把司吾良的微信推送给了她。

    “喏，就是这个。”阿水指着手机屏上一个黑黢黢的头像，“阿良这个人呢，就是闷骚。哈哈，不过我是真高兴呀，要不是我，那小子估计都没想过留你的联系方式。”

    蒙多多有些沉默，看着阿水推送过来的微信账号，有些后悔。

    就像阿水说的，司吾良没想过留自己的联系方式，或许，他根本不希望自己联系他呢…

    “妹子，你傻了？”阿水的手在蒙多多面前晃了晃。

    蒙多多回神，有些尴尬地说：“他会不会…不喜欢别人这样打扰他？”

    阿水愣了一下，嘴角有些轻微的抖动，想了想，说：“你别多想啊，阿良这个人…哎呀，可能你说十句，他能回一句，但是他人真的特别好，特别会照顾人…我以前被人欺负，都是他帮我出头，比我亲哥对我都好，那时候…”

    阿水边说边比划，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蒙多多笑了笑，随即想到了她与司吾良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当时，她问他“你是司吾良吗”，他说“你认错人了”，然后在她遇到两个醉酒的男人后，挺身而出…

    事发当时她没多想，事后多少也幻想了一些偶像剧情节，但独独没想到，这是司吾良的本能，他从小就是一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看，这就是她的偶像，一个让人暖心又有安全感的男生。

    阿水看她眉头稍松，抹了下嘴边的吐沫星子，又说了句：“他有时候不回答不是不想回，可能就是…不知道回啥，哈哈哈哈。”

    蒙多多“嗯”了一声，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走出星月时光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叫了专车回家。

    推开门，大头和提莫只抬头望了她一眼，又抱着打起鼾来。

    蒙多多换了衣服，又回到客厅，打开了许久不开的电视，随意地换了一个台，播放的好像是一个喜剧类的选秀节目。

    声音开的不大不小，刚刚盖过大头和提莫的鼾声。

    她拿了手机，窝在沙发里，点开微信，看着那个黑魆魆的微信名片，犹豫了半晌，还是发送了好友请求。

    duo：你好，我是蒙多多。

    信息发送出去后，她觉得不妥，司吾良不一定知道她的名字呀，她好像也没说过自己叫什么呀…

    于是，蒙多多又点击了一次好友请求。

    duo：司神好，我是蒙多多，就是昨天晚上在星月时光外边遇见的个子很高的女生，今天…

    还没打完，司吾良已经通过了好友验证。

    蒙多多不知怎么，脸噌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幸亏第二次的验证信息没发送出去，她怎么会用“个子很高”来形容自己…太蠢了吧！

    虽然好友请求通过了，但两个人都没说话。

    司吾良的微信名跟他的赛场id一样，简单的四个英文字母——sswl。

    蒙多多小心翼翼地点开了那个黑魆魆的头像，发现司吾良的朋友圈页面下空空如也，一条朋友圈也没发过。

    她双手捧着手机，打字的手有些轻微地发颤。

    duo：不好意思，今天去四楼找你的时候，你有事先走了，奖金和决赛票还在我这边，明天送过去可以吗

    发送后，蒙多多有些紧张，不知道司吾良什么时候会回复。

    还好，发送后没几秒，就有了回复，只是那回复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司吾良只回了一个字。

    sswl：好

    蒙多多看着那个“好”字，皱了皱眉，难道不能多回几个字吗？

    duo：几点过去方便呢

    sswl：十点上班，六点下班

    这次回复的字数多了些，这应该是他上下班的时间吧，意思是这期间都可以喽？

    蒙多多寻思了一下自己晚睡晚起的习惯，心里定了个最早的时间。

    duo：那我下午一点半左右去可以吗

    sswl：好

    又是一个字，蒙多多有些抓狂。

    想到阿水说的话，她和司吾良都会玩游戏，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蒙多多大着胆子发出邀请。

    duo：司神，可以求个游戏的好友位吗？我打野贼溜！还可以当辅助狗！

    刚发出去，蒙多多就后悔了，立马把那条消息撤回。

    撤回消息的当下，司吾良就发了条信息来。

    sswl：回头说，搬东西

    蒙多多愣了一下，祈祷司吾良压根没看到那条求好友位的消息，淡定地回复。

    duo：那你忙

    sswl：好

    蒙多多看着司吾良最后回复的那个“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的对话疏离而陌生，不用翻页都能见底的对话，让她的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

    这时，电视里又传出观众哈哈大笑的声音，她看了两眼，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关了电视。

    看了一下表，七点十分。

    她平时都是八点开直播，反正这会儿也没事，干脆回房开电脑，提前开始了今日份的直播。

    ***

    【ihg俱乐部基地】，司吾良倚在书桌旁。

    房间内的东西似乎都收起来了，空荡荡的，有些萧条。

    他已经确认下放二队，自然不能再住一队的单间寝室。

    今天下午临下班的时候，俱乐部行政部的人就打电话，让他回来收拾东西呢。

    “叩叩叩——”

    伴随一阵短促的敲门声，颜星迈步走进来，看了一眼床边的纸张：“就剩这箱书了？还有什么要搬的没？”

    司吾良没抬头，说了句：“没了。”

    他刚看到蒙多多发送的那条消息，刚想到要怎么回复，谁知她竟然撤销了...

    颜星看他在划动手机屏幕，好奇地探过身：“看什么呢？”

    司吾良在心底叹了口气，快速地打了一行字“不说了，搬东西”，便将手机收到口袋里：“没什么。”

    颜星不疑有他，耸了耸肩，问道：“那个兼职怎么样呢？”

    司吾良“嗯”了一声，说：“还行。”

    颜星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司吾良，说：“教练刚找我谈话，让我跟苏湛私下开始约着双排了。”

    司吾良想了想，似乎在脑海里找到了那个与‘苏湛’相匹配的人脸，问：“tp的那个？”

    颜星点头：“嗯，就是他。说是条件已经谈拢，也签订了意向协议，转会期窗口一开，就会过来，到年后再公布。”

    颜星的语气有些丧，他一直以为将司吾良下放二队是阶段性的，充其量就是一个严重的警告手段，等下赛季开始，还是得把司吾良提上来，没想到，俱乐部竟然愿意花大价钱另买选手，而且这么快就谈拢了条件…

    他真的有些难以接受，比开始听到下放二队的消息时还难以接受。

    司吾良拍了拍他的肩，说：“苏湛对线挺凶的，只是团战容易上头，你俩多磨合，不会有问题的。”

    颜星见他还有功夫说这个，心口有些发闷，说：“吾良，yg战队的经理不是有联系过我们吗，要不你…”

    司吾良摇了摇头。

    颜星疑惑道：“为什么？嫌违约金高吗？俱乐部要多少违约金？”

    司吾良抿了抿唇，说：“不是违约金的事。”

    颜星皱眉，突然大喊道：“权相成那个王八蛋！是他不愿放你走？！”

    司吾良没说话，眸子也冷了下来。

    权相成虽然只是ihg的一个挂名经理，但也是imhm集团的少东家。

    ihg战队是imhm独资成立的俱乐部，说白了，就是权相成自己的产业，他就是ihg最大的老板。

    他的话，没人能反驳。

    俱乐部不是不想赚钱，就算说他不适合战队，转手出去，凭他这两年在联赛的表现，转会费低不了。那为什么俱乐部不将他卖了呢？就是因为权相成单纯地不想放他走。

    不放他，又不让他上场，就算他有天赋又怎样？迟早都要生锈的。

    而这，就是权相成想要他付出的“代价”。

    这个代价有些大，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其实他对生活的期望并不大，只要够钱给妹妹支付疗养院的费用，也就够了。

    可俱乐部不放人，他就不能去别的俱乐部打比赛，也不能接任何商业活动，仅凭这两年攒下来的钱，根本不可能长久地支付那家私立医院的高昂费用，所以他才托阿水帮忙找了那份兼职。

    兼职是一周只上两天班，周末才去，不会跟俱乐部的时间冲突，也不会被人发现。

    虽说兼职的工资不高，两三个月才够支付一次疗养费的，但总归聊胜于无吧。

    其实他这两天也有些迷茫，好像自己除了游戏玩得好以外，并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能力。

    除了上赛场，他没有别的谋生手段。

    如今，赛场也上不了，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废物。

    颜星看司吾良露出了少见的情绪，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默默地陪着他站在那里。

    突然，“叮铃”一声，手机响起了app的订阅提示音。

    颜星皱了皱眉，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没有出现提示。

    反而是司吾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轻蹙。

    颜星好奇的瞥了一眼屏幕，好像是一个主播开播的提示消息，不由得好奇道：“吾良，你订阅了主播？”

    司吾良“嗯”了一声，又默默将手机放回口袋：“你去跟苏湛双排吧，多培养默契，我去新寝室了。”

    颜星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走出单人寝室，从外面带上了门，互看一眼，司吾良先摆了摆手：“走了。”

    颜星目送他迈着长腿，抱着一个小纸箱，朝另一头越走越远，形只影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