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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岸经过时徐诀正伏在桌面上写习题册,扒拉干净的盘子和五六只空酒瓶在旁边撂着,而陈谴正趴在他对面睡觉。 “你就在这写,光线够嘛?”伍岸撩着头发丝儿笑,“来店里就该放纵嘛,写什么作业,那些绕脑子的破题能有舞池里的美人儿香吗?” “等他休息够了我就走。”徐诀指了指陈谴。 “那你走不成了,他哪是睡觉,小谴是喝醉啦。” 徐诀头也不抬,边演算边道:“没喝醉,他只是有点头晕。” “那就是醉了,待会他要是睁眼,说什么屁话你都别信,他自个闹一会儿就真的睡了。”伍岸俯身端走桌上的空盘酒瓶,胸部有意无意蹭过徐诀握笔的手。 徐诀很大反应,上半身猛地后仰拉开距离:“能帮我们算一下消费了多少吗,我过去结账。” “真纯情。”伍岸直起身,“酒吧大厅哪有先享用后结账的,不过这顿姐姐请你们啦。” 伍岸前脚刚走,陈谴就从臂弯抬起了脸,扯过徐诀的习题册看看,上面已经写满了。 “放学!”陈谴合上本子,起身抽走徐诀的校服披上就往外走。 房卡还在校服兜里呢,丢了今晚连旅馆也住不了,徐诀忙把作业塞进包里大步跟上,陈谴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被冷风一吹,陈谴顿在台阶上愣了愣,然后放慢了步伐往前走。 “你记不记得六年前那场雪,怪冷的,我衣服都没穿够。” 六年前徐诀才多大,况且云峡市年年冬天都下雪,他哪记得哪年的更冷:“你都把我外套抢了,谁更冷啊。” “物理真的好难啊,考试时间都快结束了,我最后两题还想不出来,物理考满分的都是变态吧。” 物理满分人并不认同:“能有英语难吗,都收卷了我作文才写了个开头。” “我疯了,想杀人。” “被我弟抠坏键盘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走出南门,陈谴突然停步,看着街对面的出租车旁两个拉扯的人影陷入沉思,徐诀问:“熟人吗?” 压根来不及动作,那个大冬天还光着大腿的昏迷女人已经被身形魁梧的男人弄上了车,很快出租车便扬尘而去。 “不认识,”陈谴说,“捡尸的。” “那女的死了?”徐诀震惊道。 “不是字面意思,”陈谴沿路边踩着地面的树影,“自己上网查吧。” 他又快步走了起来,徐诀摸出手机查个词语的工夫就被陈谴落下好大一截,他追上前将快要撞上灯杆的人往自己身边一拽,握住陈谴的手腕便没再松开过:“为什么不帮她?” “帮不过来。”陈谴说,“她也许言不由衷,也许乐在其中,遇上强势的捡尸人我们还可能被武力威胁,就算警察来了,当事人不清醒也无法问询真相。” “所以就眼睁睁看着她掉进深渊?” “你别质问我,我头疼。”陈谴甩了甩手,“我欠你钱吗,老抓着我不放,松手。” “那你把校服给我扒下来,我冷死了。”徐诀用空着的那只手扯陈谴的领口,被后者死死盯着:“你也想捡我尸?” 那双狐狸眼里一半是醉态一半是防备,徐诀明明被抢了校服,却有种占人家便宜的错觉:“你别乱扣罪名。” 陈谴趁他松了力道,挣开他就往前跑去,两人你追我逃了几条街,最后在长年路六巷停下。 徐诀自打高一运动会的男子三千米后就没再跑过那么长的路程,塞了一堆作业的书包从右肩滑落,徐诀喘气看向巷子里头站在灯泡下快直不起腰的陈谴:“热了吧,肯把校服脱下来没有?” 话刚说完,灯泡底下就没了人影,他的校服甩起衣摆消失在楼梯口。 “属豹的吗……”徐诀拎着书包跟上去,三步并作两步摸黑爬上五楼,赶在陈谴关门前往门缝里硬挤了条腿,扳着门强行闯进屋里。 灯没开,整个屋子只有阳台漏进来的月光,徐诀总算在卧室门口抓到陈谴:“我现在信那个姐说的话了,你是真的醉。” 陈谴的手腕在他掌心从紧绷到放松:“我回到家了。” “是,所以我也该回旅馆了,不然今晚没地儿睡。”徐诀彻底放弃自己的校服了,另一只手摸向陈谴的腰侧,“你别动,我拿了房卡就走。” “让我先睡一觉,我好累。”陈谴往后躲,徐诀被动地随他朝卧室里走,四下漆黑,徐诀火大地把人往自己跟前一拽:“你他妈……” 话没说完,徐诀脚下绊到了什么,整个人猝不及防往前倒去,连带着被他拽住的陈谴也向后仰倒,匆忙中他只来得及护住陈谴的后脑。 只听床褥凹陷的声响,两人双双倒在床上,徐诀勉强撑住身子,熟悉的香味袭进鼻腔。 那一刻他什么都看不清,触感听觉皆被弱化,只剩热流翻涌全身,在这个深冬寒夜里灼烧了他。 第8章 凑合一晚 绵长的气息扑打在徐诀的鼻梁,他在黑暗中维持着支撑于陈谴上方的姿势不敢妄动,怕再次被身下人冤枉。 直到双眼适应黑暗,确认陈谴真的睡着了,他才翻身躺到一边,疲惫地呼出一口长气。 长跑后的燥热缓慢退潮,心跳也逐渐平复,徐诀坐起来,扯了被子胡乱往陈谴身上一盖,起身走出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