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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也不知为何,今天会在这人面前道出如此言语。忠心于他的人不少,多有付出的不少,他却不由自主的向罗槿倾诉,难道就是因为这一年多的时刻陪伴? 说是不相信面前的人,可心里清楚,他只是害怕背叛。 罗槿第一次听见太子唤出四皇子名讳,看着那样一张脸摆出一副落寞的表qíng,无jīng打采。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似是消失不见,眼前这个好像只是与父亲闹别扭的杜若。 这么多话,为何不早些说出来? 手拍上太子的肩膀,罗槿似是安慰道:如殿下所说,一国储君担负大周未来,圣上严苛要求无可避免。圣上眼中的殿下,是未来的帝王,是大周江山未来托予之人,自然不能有一丝疏忽。至于四皇子,善用言语,为人亲和。殿下虽有想法,可从未主动诉说,这次殿下受怨一事亦是。 那日朝堂之上,圣上并未直接提出银两一事与殿下相gān,而是私下询问。圣上何尝不想信任殿下,只是对殿下期望太高,而且,殿下可有给过圣上信任的机会? 罗槿讲的这些道理,太子未尝不明白,只不过是忍不住想要发泄自己qíng绪罢了。 难得不爱说话的太子能爆发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罗槿怎么能放过的机会。看着眼前,太子眼眸中的慌乱和愤怒一点点转化为平静,消失不见,恢复成往常的冷清模样。罗槿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殿下事务繁忙,可也要学会照顾身子。 罗槿手伸进袖袋,将一个圆盒取出,递到太子殿下面前。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太子脸上从御书房里顶出来的伤还没好。 俊朗的脸庞一道明显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的架势。 皇宫伤药自然是无可挑剔,可也要每日涂抹才行,看太子脸上那一道愈发狰狞的伤口,别说是抹药了,怕是自行的二次伤害都有可能。 天色已晚,孤就不留太傅了。 一阵沉默过后,太子面无表qíng的接过小圆盒,放于手中把玩。至于罗槿的一番话,太子没有明显的回应。 是,殿下早些休息。臣告退。 看太子收下了药膏,一月的荒废也终于有了结束的由头,罗槿心qíng也好了起来。虽然个人任务没什么进展,可时间还长着,总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躬身行了一礼,罗槿走到殿门口,就听见太子的声音自背后幽幽响起日后,太傅可唤孤瑾辰。 脚步一顿,罗槿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愉悦的弧度,默契的没有出声,脚步不停的离开了皇宫。 这些日子的陪伴,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第6章孤傲太子middot;儒雅太傅 也许是罗槿与太子的辩论真的起了作用,后来太子真的请旨面见周宣帝,也很快的拿出利于自己的证据,洗脱了嫌疑。 见太子如此轻易的就找出了证据,重握了权力,罗槿不禁想问一声你一开始去想什么了?也不能任xing成这样子吧。 如此随心所yù的太子,真是难以捉摸。 不过,周宣帝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而是暂时压下了贿赂一案,只对外宣称是自己的疏忽造成了对太子的误解,而那些陷害太子的相关证据,都被周宣帝有意的忽略过去了。 事qíng进展的似乎很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罗槿递给太子的那瓶药膏。 明明罗槿在太医正那处、为求得最好的伤药,花了不小的价钱。可偏打脸似得,过了好几天,太子脸上的伤口非但没有结痂痊愈,还要时不时的在罗槿面前淌下一行鲜血来。 罗槿: 人要脸树要皮,这伤着脸面了,哪有几个不着急的?就算看做是矫qíng的苦ròu计,提醒周宣帝给了多少伤害什么的,也不用真的毁容吧。 思索过后,罗槿向着太子问出这个问题,对方只道是【下人出手不知轻重,怕糟蹋了太傅送来的好药膏】。 哦?合着我费尽心思去求得药膏你一点儿都没用。 本来只是顺口一提,客气的提个意见而已,谁知这上药的重任就真的落到了罗槿手上。有了罗太傅的每日监督涂药,半月不到,太子脸上伤口就只余淡淡粉痕。 好像这种差事格外容易获得赞赏? 果然拿纸笔的手比起那些粗苯的手好用多了。 哟,合着被称赞的还是手? 一句没头没脑的赞扬从深锁眉头、低头忙碌于政事的太子殿下口中说出,让站在一边、被称赞的当事人更加摸不到头脑。 罗槿只知道,每次手指微颤着覆上那人脸庞,就会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每每将要溢出口的话吞咽入腹,罗槿都对自己莫名出现的qíng绪不知所措。 他希望眼前的太子周瑾辰能够像蓝瞳少年所说一般lsquo;爱上自己rsquo;,再穿梭七个世界回到现实,看着杜若从g上醒过来,然后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jiāo代。 至于是什么样的jiāo代,怎样的方式jiāo代,罗槿自己也不清楚。总觉得在对于杜若的感qíng中,愧疚占了多数。所以,罗槿不希望自己真的陷下去,不管是对于以前的杜若,还是现在的太子瑾辰来说。 可是现在看来,罗槿已经站到了危险的边缘。 多日陪伴关怀下来,自己有意无意的、不能算的上是勾引的勾引下,太子面色如常、没有什么反应,自己倒是心萌动、心跳加速。 连对于杜若的qíng感都没弄清楚,怎么能再扯上了与其容貌相近的太子。 这lsquo;可笑rsquo;的状态被罗槿狠狠的压抑、抵制,qiáng硬的摆正自己的态度,甚至拿出之前拒绝杜若的理由来,一遍遍自动在脑海中播放着。 陷入这样的环境,很难不生出qíng绪来。 就这样,罗太傅在东宫之中,度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两年光yīn。 这期间,太子依旧冷言寡语,但两人的关系比起从前,已经突飞猛进了。虽然jiāo流并不算多,但时间长了,生出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妙默契。 一日,临近傍晚,罗槿忽然收到了来自太子的传召。 跟随着太子身边的大太监福祥,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来到东宫。 没进书房,庭院也不留,罗槿直接被带到了太子寝宫旁的湖水边。 天色渐晚,湖底深处dàng漾起了一层浓重墨色,远远望过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所以,罗槿只看了一眼,就顿住了脚步。 罗大人,殿下去了御书房还要迟些,让您在莲花池边的亭子稍后片刻。福祥回头看向停下的罗槿,怕是自己jiāo代不妥,如此解释说道。 夏末炎热未解,湖边清凉,也是好意。 只可惜罗槿惧水。 这个世界的罗槿,年幼时落入水塘,脚腕还被深处水糙牵绊,差点就死在水里了,才会有了现在难以靠近深水的毛病。 别说是东宫这深不见底的莲花池他绕着走,就算是在自己府里洗澡,他也是一瓢一瓢的淋跃拒绝坐进水桶。 别的不敢说,怕水这一点,穿越来的罗槿还是和原身贴合的十分完美的。虽然一开始,他也想要改正这个可笑的心理lsquo;缺陷rsquo;来着,可在发现自己连进个浴桶都做不到后,就彻底放弃了。 别说是进,连看、都不敢看上几眼。 落水的yīn影,对这个身体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 罗槿点点头,向福祥示意后,就停在了假山旁,后者怔楞片刻,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只是眼色莫名,低头微施一礼后,退了开来。 太子回到东宫时,太阳西移,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青年轻轻倚靠在假山旁,沐浴着最后一抹阳光。橘红色的光芒打在脸上,鼻侧留了暗紫色的yīn影,对比鲜明而又qiáng烈。 眼睛微眯,睫毛轻颤,罗槿胸膛小幅度起伏,一副慵懒模样。 夕阳斜打在地面上的长影,好像拉开了两人间距离,再加上今天要公布的事,太子只觉得那人离得自己越来越远,怎么抓都抓不住,不由一阵心慌。 越来越远什么的,一时错觉罢了。 罗槿不过是靠在假山边打盹儿,怎么可能抓不住? 殿下? 手腕被一把抓住提起,传来拧断一般的剧痛,罗槿瞬间就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太子背光的一张脸。 背向阳光,正面要多yīn沉有多yīn沉。 孤说过,私下里,太傅可唤孤瑾辰。语调有些黯哑,满是qíng意的深沉眸色完好的隐蔽在一张lsquo;黑脸rsquo;之下。 两人对视两秒,夕阳异常耀眼,罗槿眼睛难以承受。用力的眨巴几下,错过了理解太子眼色的机会。残辉照she下、嵌了金边的睫毛轻轻闪动,让太子一时有些失神,却又因着罗槿微蹙的眉,立刻松开了握紧的手。 太傅为何不去莲池边,那处有歇脚的地方。太子望向远处,眸色更深,语调却平静如常。 臣幼时不慎跌入水中,恐惧难解,不想离得湖面太近。一边悄悄活动着手腕,罗槿一边回应说道。 只有两人在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也懒得编什么理由应付,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弱点。 两人间气氛有片刻的静默,却不尴尬,长时间的陪伴,早已习惯、了解了彼此的xing格脾气。 孤有些话,想与太傅说。 总是难露qíng绪的太子言语间竟然有了可疑的停顿?罗槿听了这话,一下子抬起头来,对上了太子的眼睛。 太子言语停顿,异常认真,罗槿能感受到对方qíng绪十分紧张,自己的心跳也以难以抑制的频率上涨。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环境,罗槿心中满载期盼。 就算知道自己与那个中二的任务lsquo;渐行渐远rsquo;,可做人嘛,要有点儿盼头。 太子刚想开口,侧头一瞥,就见一个宫人端着托盘匆匆路过。虽然没有注意到这边,但有人打扰十分破坏qíng趣。 眉头微蹙,片刻思量后,架起罗槿,几步上了身边的假山。 上面的景色好多了。 俯视一眼,太子向罗槿似是轻松的说道。 庭院不大,布置的却别有韵味。巨大的石块堆积在一起,假山足够高,也足够大,超过了池边的亭顶,在这个海拔,确实能将院中优美的景色一览无余。 可是,罗槿毕竟是个文人,能文不能武。 冷不丁的被人拎到高处,虽然他不恐高。可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也有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