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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趁我睡着的时候问的?”

    “对啊。”

    资本家能言善辩, 看着细皮嫩肉,但脸皮厚起来简直刀枪不入。沈听说不过他只好闭了嘴。

    楚淮南的屏保是他放大的睡脸,睡得很熟。那是他自己都没有看过的角度, 毫无防备的样子像只伏在主人膝盖上安心熟睡的犬,实在碍眼。

    楚淮南却很喜欢,连办公桌上都放着一张。

    贝隆被抓的事在道上不胫而走,当天晚上林霍就打来了电话。

    沈听吊儿郎当地应付了两句,林霍却仍不依不饶。

    被问得烦了,养尊处优的少爷脾气上来,一把推了桌上的刚砌好的麻将长城。

    抬头对目瞪口呆的徐凯一行说:“操,你们自己玩吧,我去接个电话。逼逼叨叨的,烦死人了。”

    丁朗接了沈听的手,不一会儿麻将声又零零散散地响起来。

    林霍还在追问:“宋辞,贝隆被条子抓的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说呢?”

    “你和条子合作?”

    沈听冷笑:“他杀了我哥。”

    林霍一愣,皱眉喝道:“那你也不能和条子合作!”素来沉着儒雅的林大秘书尾音竟然开裂,气得嗓子都劈了。

    可电话那头的宋“阿斗”仍然不为所动:“林霍!死的不是你哥,你懂个屁!”

    坏了规矩的青年人,脾气却照旧不小,言谈间满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轻狂戾气。

    林霍还在徒然埋怨,沈听佯装不耐烦,抬脚“砰”地踢翻了门厅里放着的一个垃圾桶,霎时啤酒罐、果皮、纸屑滚了满地。

    徐凯从门缝里探出头:“怎么了辞哥?没喝多吧!”

    “玩儿你的去。”沈听恶声恶气,只差把心情不好四个大字明晃晃地贴在脑门上。

    “和楚总吵架啦?”

    “管他的,轮到你了赶紧出牌,别又傻逼兮兮地相公!”

    电话里头闹哄哄的一团糟,要不是远在墨西哥,林霍恨不得直接杀去小兔崽子面前。

    如果说宋诗曾是那位先生的左膀,那么贝隆就是右臂。

    断臂之痛让头顶的那位坐不住了,一下午电话追来好几个,一头雾水的林霍疲于应付只好打给宋辞问情况。

    沈听仍然没有正面回应,从头到尾就一个中心思想,叫做:“他活该。”

    沈听知道,就算这事儿是他报的警,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毕竟从明面上看,宋诗死了,贝隆是最大的获益者。宋辞年轻,一时脑热为了给宋诗报仇联合警方端了贝隆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林霍会怪他冲动行事,却也绝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而那份僵尸的配方,则会成为宋辞在面对一直躲在幕后的慕万亿势力时,最有用的免死金牌。除了贝隆,慕万亿那伙人才会被迫主动和他直接联系。

    沈听胜券在握,默默地等着下一个收网的契机。

    贝隆被捕,一直视对方为敌人的林霍,竟出人意料的气急败坏。大概这就叫唇亡齿寒。

    他问了半天,什么细节都没问出来,但心下已笃定贝隆就是宋辞点的。毕竟,宋辞平时就和一干警察走的很近,要端贝隆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这么一想,林霍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个小兔崽子根本不顾江湖道义、道上规矩,竟然拉着白的来吃黑的,迟早闯出祸来。

    念此,他归心似箭,可墨西哥这里的潜在大客户季新约了他面谈。但由于锡那罗亚集团最近正逢内乱,事务繁多,作为分支头目的季新分身乏术,和他的见面也就这么一天天地拖了下来。

    沈听接完电话回去,玩牌的兴致恹恹,于是倒了杯酒,坐在一边边喝边看其他人打。

    徐凯手气正仙连连独赢。坐在他右手边的黄承浩出了名的牌品差,输了几副牌就已经开始骂骂咧咧,然而越骂运气越差,雪上加霜。

    沈听一杯酒喝完,他已经输了六位数。

    “我先走了。”沈听放下杯子。

    “哎,干嘛走啊?”徐凯叼着烟侧目:“刚刚谁打的电话啊,火气这么大?”

    “还能有谁?我哥给我留的诸葛亮呗。”

    “哎呦,您可别这么咒自己啊!你要是扶不起的阿斗,那你们宋家的江山可就姓了贝咯,碰——”

    沈听磨牙笑:“你放心,就算姓楚也姓不了贝。”

    不知内情的徐凯也跟着笑:“哟,几天不见都冠上夫姓啦?”

    话音未落,沈听的电话又响了,正是那个“夫”打电话来查岗。

    楚淮南低头批文件,手机开了免提回音很重却也盖不住语调绵软,他声音温和地问:“怎么还不回家?”

    “就要回去了。”沈听应了一句便挂了电话,一脸身不由己,实则归心似箭:“电话都追来了,我得走了,改天再聚。”

    坐在西位的邵安也输了不少钱,见沈听没坐一会儿就要走,甩出一张牌酸溜溜地道:“怎么攀上高枝的都这么忙啊,王秦也是,自从接了他爸的班,有阵子没见真人了。”

    “我倒也想做富贵闲人啊。”听到万都控股王秦的名字,沈听又坐了下来:“每天打打牌,泡泡妞,要用钱的时候手一摊,多好啊,谁愿意成天被人管着。”

    徐凯摸了张牌,笑道:“哎哎哎,我都录下来了啊!一会儿发给楚总,让他回去收拾你。”他一甩手啪地飞出去一个东风,贱兮兮地说:“要我说,你就是欠管教。”

    沈听长腿一伸,西装裤的膝盖处被抻出了两道浅浅的褶皱,他仰着脖子懒懒散散地说:“我要是有王远国那样的爹,倒也愿意受管教,最好管完我回头就进去了,也给我留个几千亿的‘烂摊子’啊!”

    此话一出,引得一阵哄笑。

    邵安笑得最大声:“卧槽!你也想学王秦大义灭亲啊!”

    “几千个亿呢,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爹,弟弟妹妹多的他自己都认不全吧?换你,这个亲,你灭不灭?”

    “灭灭灭!”邵安又摸进来一只一万,顺手打出去一只四筒,说:“王秦最近也挺倒霉的,听说他手下的人犯了命案已经进去好几天了。”

    “他手下几万人呢,他也不能都管着,人家犯案关他什么事?”

    “你就不问问犯的什么案?”

    “什么案?”

    邵安打牌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睛,笑意神秘诡谲:“那个被他爸上了的小姑娘是同网友一起去星罗吃下午茶的。王秦上位才几天哪,那个网友就被人杀了,听说是他手下的人干的,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这些沈听都知道,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杀人的叫卢马是个精神病,而他曾经的上司周凯一口咬定自己和舒静兮的死毫无关系,给她打电话也只是单纯朋友间的问候。

    但事后调查显示,舒静兮在她受袭死亡的那个小区里,租了套房子,两室一厅里粉红色的现金塞得满满当当。民警清点后发现,竟有两千万之多。这显然和舒静兮的收入情况严重不符。

    在贝隆归案的同时,李知武的花店也被早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的陈聪一行给一锅端了。面对舒静兮租所的巨额现金,这个负责了舒静兮一切开支的男人十分震惊错愕。他也不知道女朋友一夜之间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的。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王秦,可苦于没有证据。

    周凯一口咬定,那个卢马是因为偷东西才被他开除的,开除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而事实似乎也正是如此,周凯和卢马之间确实没有直接的通话记录,卢马从周凯处离职后,开始频繁地同一个未知的电话联系,在对舒静兮下杀手之前,他还曾给那个号码打了两通长达十九分钟的电话。

    但那个实名制号码的机主是远在m市的一名高中生。面对警方的盘问他一脸懵逼,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半年前曾在网吧遗失了身份证。

    这样的实名制相当于匿名。在卢马落网后,那张手机卡的信号再也没有在江沪市出现过,线索就此中断。

    和王秦走的很近的邵安因为对方“高升”后,对老朋友们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感到非常不满。他撇着嘴角,讥讽地说:“还是王秦脑子好使,我明天也去雇几个精神病养着,哪怕不是精神病找医院开个证明也就是了,到时候指哪儿打哪儿,看不顺眼的都杀了,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判死刑,血赚——”

    “精神病?”沈听微微眯起了眼,瞳孔比黑曜石更明亮。警方并没有公布过舒静兮遇害的具体情况,除了指使者之外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杀人的是精神病!

    第四卷 :完结卷背负一切的精神病

    第151章

    邵安很坦然地捏起一只牌说:“那是几年前王秦自己亲口说的, 那时他喝醉了抓着一个总阴阳怪气地说王远国的钱未必有他的份的酒友, 狠狠扇人家的耳光,还放狠话说,他手下有一大批杀手, 惹火了他,小心被人灭门。”邵安嗤笑一声:“当时人家还不信, 说杀人犯法一命抵一命呢。王秦不以为然, 说精神病杀人是不用负责任的。杀了他顶多也就是几年的事情,要他不信走着瞧。”

    “这么狂啊。”沈听又喝了口酒,“早知如此, 应该早点儿让你介绍给我, 找个精神病把贝隆那个老头子一刀捅了,我多省事啊。”

    邵安哈哈大笑:“那估计不行, 我听说贝隆的名字还挂在那个帮他们做鉴定的精神病院的感谢墙上呢,人家是资助了院里几十年的金主,我看啊, 你也就只有被杀的份。”

    沈听也跟着笑了,酒喝的差不多了, 话也套的差不多了。他起身准备走,一抬头却见徐凯挂着贼笑的脸,一个变成了两个。

    “辞哥, 忘了告诉你,那个酒里我加了东西的。”徐凯放下手里的牌,拿出手机晃了晃:“我现在就叫楚总来接你。”

    王八蛋。

    这简直就是钱色交易。

    徐凯家做的是水泥, 本来就是业内知名的品牌,这些日子更靠着和楚淮南拿了不少周边的好项目。

    于是,徐凯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王八蛋,隔三差五就寻思着要怎么把宋辞往楚淮南床上送。

    还不能是普通的送,得是调摆得软绵绵、香喷喷地送。反正以前宋辞自己也一直挺享受弄点儿小情趣,徐凯觉得自己这点儿小伎俩既能成人之美又能从中渔利,简直聪明的不能再聪明。

    楚淮南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徐凯的电话,还没接起来就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开始穿衣服。

    徐凯果然是让他去接“宋辞”,还在电话里笑得特别暧昧。“辞哥喝多了,特别多!走不动路了都,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您得快点儿来。”

    沈听的酒品很好,长期的抗药训练让他的身体对致幻类药物的敏感度没那么高,但春药就得两说。

    毕竟没有官方机构会针对催情药物类,对刑事警察进行抗药性培训。

    酒是沈听自己倒的,徐凯乐不可支,这可不能怨他。这个本来是他留给自己和那些个陪他解乏的“小玩意儿”们的。

    虽然他巴不得“宋辞”能误饮,但这回横竖也不能说是他的责任。

    楚淮南来得很快。徐凯来应门,又是一阵热络的寒暄。

    沈听倚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脸上红扑扑的,手臂横在脸上盖着眼睛,看上去醉得不轻。空调打得这么低,就这么睡明天肯定要着凉,楚淮南边脱外套边问:“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薄外套罩在了沈听身上,但他却仍躺着一动不动。

    直到楚淮南忍不住弯腰准备抱他,他才猛地打了个激灵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起来回家了。”楚淮南低声地哄。

    沈听单听他的声音都觉得热,更别提资本家不仅软软地哄,还伸过手来抱他,细腻的指腹拢着肩膀微微摩挲,摸得他连站起来都困难。

    “你们打牌让他一个人喝酒?”见牌局未散,大家都没有醉意,就只有沈听一个人喝了很多的样子,资本家有些不高兴。

    徐凯巴结地跑过来笑嘻嘻地解释道:“没喝多少。酒不醉人人自醉。辞哥错拿了我的酒,里面加了点儿东西。”

    楚淮南皱起了眉头,声音冷厉起来:“什么脏东西?你也敢到处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