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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外漆黑一片,陆汀坐正了身子,放好包,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玻璃上有个人影。 是爷爷。 陆汀迅速站起来,老人影子随着地铁外稍纵即逝的广告牌一起消失了。 空气中没有任何不正常的气息,刚刚的影子是他的幻觉。陆汀疲惫的揉了把脸,将脑袋埋在曲折的双臂之间。 不能让陆鸿畴成为自己的心魔。 不能去在意,更不能去仇恨,这样对心境的影响很大。 陆汀轻轻地做着深呼吸,浊气被一点点的排出胸腔,脑海中浮现出一片漆黑的夜空。暗黑会让人压抑,在某些时候也能让人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地铁到站了。 陆汀走出地铁站,温热的空气立刻将他包裹。 林归陪着他走在两边都是树荫的路上,明明男人什么也没说,陆汀就是觉得安心,好像只要和小叔叔待在一起,天大的事情也不用怕。 “陆哥!”一声雀跃的呼喊自前面传来。 汪彭泽在楼下站了快一个小时,被蚊子咬得满腿包。 陆汀疑惑地停在楼下,“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儿找你。”汪彭泽瘪了瘪嘴,“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的,可是你关机。” 陆汀一想,“我当时应该还在飞机上。” “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多久。”汪彭泽说完抬起腿用力抓挠,留下几道红色的抓痕。 “找我什么事?”陆汀不太想站在楼下喂蚊子,“要不上去聊?” “行。”汪彭泽仿佛任何时候都冲满了干劲,当即跟着陆汀进去,上了电梯。 进了家门,客厅里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李怀恩的房间亮着灯。 李怀恩探头出来看了眼,“你回来啦,黄娜和赵岗出去看电影了,厨房有我买的披萨,你可以当宵夜吃。” “知道了。”陆汀点头谢过,带着汪彭泽进了房间。 这是汪彭泽第一次走入陆汀的生活空间,有些诧异,毕竟他通过母亲知道的那些大师,哪一个不是住的豪宅别墅。 “随便坐吧。”陆汀招呼完,就见汪彭泽要去拉书桌前的凳子,“别!” 天知道小叔叔愿不愿意把自己的专座让给客人做,他拍拍床边,话到一半又给收了回去,低头用手机在记事本上敲了一行字:【床边他可以坐吗?】 【不可以。】林归紧接着又打了第二行字,【那张床将来是我的。】 陆汀一脸莫名,抱歉地对汪彭泽说:“我们去阳台上聊吧,房间里太闷了。” 汪彭泽:“……我,没意见。” 夜里总是比白日凉爽,微风轻拂,楼下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可能还要下雨了。 汪彭泽没有打算拐弯抹角,他把自己的纪实小说拿出来,让陆汀看看是否实施,会不会太夸张。 陆汀发现汪彭泽的逻辑能力非常强,按理说他接触到的案件细节并不多,但经过他推敲,居然能完整的联想出整个故事,和真实情况不离十。 “汪彭泽,你脑子是怎么长的?”陆汀那几页纸递回去,“你打算发表出去吗?” 汪彭泽眼里荡漾着兴奋,“既然你觉得没问题,我就发。” 陆汀想起“惊悚之旅”,背后的人大费周章让他入局,戏弄,观察,无非只有这两种可能。或许他可以添一把柴火,放点烟雾弹出。 “你可以稍微再加工一下,把我写得更厉害一些。”陆汀说,“纪实小说并不是新闻记录,可以来点夸张手法吧。” 汪彭泽似乎对“真实”两个字有种莫名的执拗,他否定了陆汀的提议,“能不加工吗,如果不能真实表达,我会很难受。” 陆汀以为他在开玩笑。 汪彭泽苦恼道:“真的会很难受,就像有人抓着的心在拉扯,又痛又痒,陆汀,我可能有病。” “如果不做狗仔,无法窥探别人的生活呢?”汪彭泽家境好,完全不像会从事狗仔职业的,这个问题陆汀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因为每次汪彭泽在提到自己拍的八卦照片,眼睛里都会有种奇艺的兴奋。 汪彭泽挠了挠后脑勺,“也会不舒服,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有病”两个字了,陆汀轻轻摇头,“没有,如果真的有那也是职业病,跟其他的没关系。” 汪彭泽似乎松了口气,宝贝似的把打印出的小说放回背包里。然后抬起头,欲言又止。 “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只是因为这件事吧。”之前发的纪实小说,可从来没给他看过,陆汀感觉,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篇序曲。 汪彭泽抿了下唇,转头了眼外面,夜很暗,今晚似乎要下雨。 “我今天去一个摄影师朋友家,在他桌上看到了一个名单。”他说,“上面有你的名字。” 陆汀的手搭在栏杆上,侧身正对着汪彭泽,惊讶的指着自己的脸,“我?” “是一档叫惊悚之旅的节目,你是他们的邀请的嘉宾。”汪彭泽仔细看着对方一举一动,从那些细微表情中确定了,自己猜得没错。 陆汀重新转过身,两只手一起撑在栏杆上,身体往外微倾,任凭微风吹拂着脸。 “我的确收到了他们的邀约,不过那更像一份录取通知书。”陆汀说,“而且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在我看到合约之前,已经有人替我签了合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