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甜度】
《甜度恰好》2020.6.13 江临市，六月，梅雨季来临。 凌晨两点，持续闷热的天气被一道雷声打破，雨点重重落下，空气中渐渐传来泥土和青草的独特气息。 伴随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的乔初，此刻终于有了些困意。 “嘭——” 客厅的方向传来一声响动，似是有人敲门的声音。 乔初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卧室门外的豆豆沉沉低吼了几声。 “嘭嘭——” 又是两声，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 乔初彻底清醒过来，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客厅。豆豆见到她，过来蹭蹭她的腿，又转到大门玄关处，朝着门口的方向吠了几声。 她手中紧紧握着刚才从卧室带出来的手机，下意识的翻开了蒋连的号码。怔了一下，又立即切换到紧急呼叫页面。 片刻，指纹密码锁传来解锁失败声。 乔初浑身寒毛竖起，喉咙也变得干涩起来。她慢慢挪动到玄关的柜子旁，从里面拎出一根高尔夫球杆紧握在手里。那是之前蒋连留在她家的，也是此刻家里唯一合适的防身工具。 一陌生男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哥，别按了，不是这儿～” “哥，你动一动……” 乔初壮着胆往门边挪了几步，透过电子猫眼的屏幕，见一年轻男孩搀扶着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 那男人像是喝多了的样子，站也站不稳，垂着头看不清长相。他一手勾着身旁人的肩膀，一手撑在乔初家的门上，突然又将脑袋往门上磕了两下。 “嘭嘭”两声，听得乔初心惊又觉得生疼。 铁头吗这是？ “唉哟哥，别敲了，狗都叫了！” 年轻人压低声音，拉拉扯扯间吃力的将铁头男架走。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四下才又恢复平静。 乔初又在原地等了几分钟，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虚脱的靠在玄关处。待回过神来，睡衣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 前一晚的大雨直到天亮才渐停。 今天乔初到bueno的时间比平日晚一些，早间高峰刚刚过去，此时店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莫莉一见她便指了指身后架子上的一个白色塑料袋：“老板，蒋连哥一早来过了，他说这碗馄饨是他早上特意去买的，让你来了热一下吃。” 乔初走到架子前，没有去拿，只是看了看塑料袋子上的字：钟记馄饨。 钟记馄饨是江临大学城开了二十年的老店，她和蒋连学生时代恋爱时最喜欢去。因为离市区还有点距离，她毕业后两人便去的少了，但每每开车经过大学城时，就一定会去光顾。 两人上次去，还是去年年底，蒋连去陆州出差，乔初送他去机场。两人提前出发，特意在钟记停留了二十分钟。 现在想来，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似的。 “老板，蒋连哥对你真好，还特意给你送早餐！” 莫莉在一旁羡慕道。 乔初没有接话，只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看也没看那馄饨一眼，转身进了休息室。 从休息室出来，莫莉正在前台和供应商的送货小哥讲话。看到乔初，小哥的脸立马通红，开心又羞涩的和乔初打了个招呼：“乔小姐，你来啦。” 莫莉忍不住在一旁揶揄道：“小白哥，你都在我们这送货快一年了，每次见到我们老板还脸红啊～” 小白一听，赶紧偷偷瞥了一眼乔初，有些慌乱的跟莫莉解释道：“没有啦，是外面太热了！” “你别管她。” 乔初对小白笑道，又给他端了一杯冰水，“辛苦了，喝口水吧。” 小白谢过乔初，一口气喝完水，又对乔初道：“乔小姐，我们老板说这几天跟你确认一下下个月的送货单，你看哪天合适，我就哪天带过来。” 乔初一顿，似乎是思索了几秒钟，“下个月还说不准……我晚些会跟你们老板直接谈的。” 小白走后，莫莉有些不解的问：“老板，为什么说下个月不准啊？我们这几个月生意一直挺稳定的呢。” 乔初看着莫莉。自bueno开张起，莫莉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一转眼已经三年。这丫头虽然八卦又顽皮，但心地善良工作卖力，是她最信任的员工。 她犹豫了半响，还是实话对她说道：“我们下个月，可能就不在这了。” - 下午三点，正是一天里最困乏的时候。 莫莉刚打完一个呵欠，店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笔直的身影朝点单台走了过来。 来人长得极高，身穿一件黑色印花短袖衬衫，黑色长裤，宽肩窄腰长腿，巴掌大的脸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像是穿着夜行衣一般，颇显神秘。 虽远远看不清模样，但这优异的头身比例在人群中也显得十分乍眼，惹得几个女性顾客纷纷忍不住侧目。 莫莉一向对帅哥相当敏感。从那人进来开始，她顿时觉得像喝了十罐红牛，两眼放光，精神百倍。 男子在点单台前站定，稍稍低头对上莫莉的目光。 帽檐下的阴影之中，那双剑眉星目尤为惊艳。他眉骨深邃，一副浓淡适中的眉几乎飞至鬓角，乌黑的瞳孔显得眸色更为深幽，对视时像是有魔力般将人吸引，让人忍不住挪不开眼。 即使脸上其他部分都被蒙住，可单凭这双眉眼，就让常年自居帅哥鉴赏高手的莫莉此刻内心卧槽了一万遍。 她定定神，表面笑容甜美云淡风轻的招呼道：“下午好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加浓美式，谢谢。”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极具磁性。 莫莉的心又突突了一下。 该死，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加分！ 她清了清嗓按捺住内心躁动的兴奋感，声音甜美的介绍道：“好的先生，我们最近推出了夏季限定新品要不要……” 长长的一串推荐语还未说完，男人举起手机将二维码亮出，语气礼貌，眼神却不容辩驳，“赶时间，麻烦直接结账。” 莫莉一哽，脸上马上挤出一个礼貌又俏皮的笑容应了一声，手中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刚把咖啡做好，兜里的手机振了起来。她偷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信息，一看“母后”二字，迅速转身推门进了休息室。 乔初查完账经过操作台，瞥见那杯做好了的美式正孤零零的摆在那里，仔细一看，里面的冰块都已化了许多。 她皱了皱眉，环视四周。 员工们都在忙，完全没有留意到，一个男人正低头长身立于等候区，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有些不耐的向操作台张望。 乔初赶紧将咖啡拿过去，“先生您是82号吗？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那人抬眼，将视线从手机挪至乔初的脸上。 眼前的女孩皮肤白皙如玉，柳眉凤眼，翘鼻粉唇，右眼下方有一颗浅痣，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露出漂亮的额头和流畅却不失棱角的脸部线条，是高级又有辨识度的长相。 不得不承认，这女孩正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若不是这样的场合，他大概会多留意几眼。但此刻，他已经被晾在等候区不短的时间，因此眼神并不友好。 乔初察觉出对方的情绪，赶紧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实在是不好意思先生，我送您一个甜点表示歉意，您看这样可以吗？” 男人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淡声道：“不用了，不喜欢太甜的。” 乔初低头看了看小食柜台，好脾气道：“我们家也有不太甜的，比如这款浓情栗意，是用纯栗蓉搭配少许动物奶油，没有另外加糖，保留了板栗原本的味道，甜度适中，您要不要试试？” 男人顺着乔初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款造型简单的方形小蛋糕，白色的膏体上覆盖着丝绒般浅咖色栗蓉，看上去并不甜腻，倒和眼前这个女人的风格有点像。 既然是白送的，那似乎也不能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如此安慰着自己，男人看似有些勉为其难道：“那行吧。” 乔初礼貌的笑了笑，随即给他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动作干净又轻柔的将它放进纸盒里递给他，“谢谢您的理解，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门口，那男人在一个人少的角落停下，将纸袋里的蛋糕掏了出来。 正在乔初好奇之时，只见他拉下口罩，将蛋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塞进了嘴里，速度之快，让人以为是在看什么“一口吞蛋糕挑战”视频。 大概是被噎到，他难受的拍了几下胸，又拿出咖啡喝了几口，表情才渐渐舒展开来，以满足收尾。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男人若无其事的潇洒离开。 默默看完全程的乔初：？？？ - 从进咖啡店开始，陆远洲已经接了宋楷的无数个夺命追魂call。 直到他上了车，宋楷才松下一口气，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老板：“哥，你不是说就上个厕所嘛？上了快半小时？吓死我了……” “顺路买了杯咖啡，这有什么好吓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陆远洲摘下口罩帽子，用手抓了抓头发，往椅背上一靠，慵懒的伸了伸脖子。 “是是是，你胆子最大……一会儿半夜用头撞邻居家门，一会儿玩失踪……” 陆远洲白了宋楷一眼：“喝多了之后的事也不用反复提起……” 要不是早上起来额头有块红色的印记，陆远洲绝对不会相信昨晚他贡献了头砸铁门的壮举。 他平时最不喜欢和高层应酬，但昨天晚上是禾丰影业周总攒的局，点了名要他去，公司下了死任务，他实在拗不过，拼死把对方喝倒后，人就不怎么清醒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的家。 早上听宋楷说他昨晚去撞了邻居家的门，他第一反应就是宋楷胡诌的。 不可能，我酒品一向很好！ 直到他将信将疑的去照了镜子：微微肿起的额头是他昨晚发疯的证据。 “你也知道喝多了啊……昨晚你跟疯了似的，非要把周总喝倒，拦都拦不住，后来周总都不省人事了你知道吗？” “活该，看他们以后还叫不叫我喝酒了。” “喝酒估计不敢叫你了，本子也不敢找你了，你是准备下半年在家抠脚……等会，哥，你嘴边怎么有奶油？” “啊？哪有……” 陆远洲赶紧低头喝几口咖啡压压惊，顺便使劲舔了舔嘴。 “你是不是偷吃甜品了？？” 宋楷一脸狐疑，陆远洲疯狂摇头予以否认: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宋.老妈子.楷:“我的哥啊！都说了最近有试镜，身材管理身材管理，不能吃甜食！我几分钟不看着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几岁？？” “不是我买的，那人家硬要送给我我也没办法嘛！” “为什么别人要送你蛋糕？？” “大概是看我长得帅吧。” “……” 虽然是事实，但也确实不必如此自夸。 宋楷叹了口气，“哥，能不能拿你的事业当回事？咱真不能这么放肆了行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偶尔这么一次补充点糖份，你跟个老妈子一样……” 陆远洲不耐烦的应着，手里无意识的拿着咖啡杯把玩。 黑白色调的纸杯中央，印着咖啡店的名字： bueno coffee 恰好.咖啡 再一细看，logo上方还有一串用红色记号笔手写的号码：1346556xxxx。 号码的后面画着一颗爱心。 这并不是什么很有创意的搭讪方式，陆远洲立刻就会了意，脑海中浮现出了乔初的那张脸。 从外型上看，乔初并不是简单的明艳或者甜美挂，她气质独特甚至乍看起来还有些清冷，完全不像是那种会主动搭讪的女人。 但他回想了一下乔初当时给他递咖啡的样子，似乎不安中待着一丝期待，又像是羞涩中带着一丝谄媚。 越想越可疑。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样的俗不可耐。 陆远洲想着，轻哼了一声，转头将咖啡杯丢进了车上的垃圾桶里。 ※※※※※※※※※※※※※※※※※※※※ 陆远洲：总有人觊觎我的美貌。 乔初：你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