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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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摊贩的吆喝声。” “三连桥三连桥,有桥有水,三座桥连着一条河,没准是听水声呢。” “……” 陈仰头顶的太阳被云挡住了,他拉着朝简换个有阳光的地方站。“听”这个字涉及的范围太广了,搜查排除起来会比较费劲。 不过他们人多! 然并卵。陈仰耳边嗡嗡响,人多顶个屁用。你说两句我说三句他插一句……那场面如同菜市场,交流都要用喊,废嗓子。 陈仰有心买个小喇叭或者口哨挂脖子上面。 队伍里还在吵。 “你们发现没,两个任务只有一个提示,这代表什么?” “代表咱们这一局遍地盒饭。” “……” “所以这个提示是关于第一个任务的,还是第二个任务的?” “我猜是第一个的。” “找杀人凶手需要听吗?我感觉旅游节的时候会很混乱,那才需要听……” “我也觉得‘听’是第二个任务的提示。” “……” “烦死了,现在不是才开始吗,慢慢查就是。” “查之前不要讨论啊?无头苍蝇一样能查出什么?你以为就你不耐烦啊,大家不都在忍吗,傻叉。” “我说你什么吗,好好的干嘛骂人?吃屎了你?!” 陈仰只是跟朝简说句话的功夫,队伍里就有几个人骂开了,引得周围人躁动起来。 陈仰也被传染了,他的肾上腺素蹭蹭上涨,不由自主地扬声道:“都别吵了。” 没人听。 陈仰的大脑充血:“别吵了!” 情绪上头,陈仰有点头晕目眩,他都想掐人中让自己冷静点了:“我是想说,关于任务提示,为什么‘听’这个字不能跟两个任务有关?” 张劲扬把陈仰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肺活量好,中气十足,人又有浓烈的血性,尾音好似落地有声。 队伍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张劲扬。 张劲扬的脑袋发着光,两只手上都是旧伤,手背鼓着青筋,一看就是拳头硬的。 然而杂乱的声音却没有消停多少。阈值太低了,做不到理智心静。 大家骚动了一会就散开了。 这次的任务人数多到什么程度呢,集合起来毫无意义的程度,根本没办法好好交谈。 郑之覃来找陈仰,他身边有个打扮干练的清瘦女人,三四十岁的样子,素脸,下巴上面长着一颗痣,恰好在正中央。 陈仰看过去时,那女人主动介绍自己,她是郑之覃大学时期的辅导员。 辅导员人很随和,她从挎在腕部的小包里拿出一袋红枣:“要吃这个吗?补血的。”说着还若有似无地看了眼陈仰旁边的朝简。 “……”陈仰轻握了一下手指,朝简不贫血,他是那次吐血伤了身体,再加上担心他对象我能不能走完这剩下的一点路程,气色好不起来。 陈仰收下了那袋红枣,笑道:“谢谢。” 郑之覃凑到陈仰耳边,嗓音压得低而迷人:“小仰仰,我最近总是梦到你,梦里还都是没经历过的片段,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陈仰瞥他:“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跟我走。”郑之覃露出亲昵而暧昧的表情。 陈仰拽住朝简的手臂,以防他发病:“我干嘛要跟你走?” “我认为我梦到的是我的前世,我们情缘未了。”郑之覃人模狗样,一派正色,“你说就是我想的那样,这说明我们有心电感应。” 陈仰没拽住朝简,眼睁睁看着他一脚踹向郑之覃。 郑之覃能进来这里,说明他也跟其他人一样,一点就着。况且他跟朝简本来就有旧怨。 两人拳脚相加。 郑之覃很快就被朝简虐打。 陈仰不能看朝简在他面前受伤,所以即便郑之覃处于下风,他还是踢了对方两下才去拉朝简:“好了好了,不打了。” 这场交锋持续的时间很短,还没走的任务者都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辅导员跑到郑之覃身边,又惊又懵:“小郑,你不是说是熟人吗,怎么打成了这样?”她偷偷看了眼那个看起来贫血很严重的青年,没想到他会有那么残暴的一面,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郑之覃从西裤口袋里拿出帕子擦掉嘴边的血迹,a3楼那回没打赢,梦里也没,他不信邪,刚才试了,结果还真是……shit! “一点玩笑都开不得,还是老样子。”郑之覃敛去吃了苍蝇似的神色,他从地上站起来,单手解开西装,叉着腰喘气,一副只是跟哥们切磋的架势。 “有人当着你的面跟你媳妇开那种玩笑,你能笑呵呵?你家住在大草原啊?”陈仰握住朝简发抖的手离开。 郑之覃半天才回过味来,不禁晒笑。 辅导员说:“你开什么玩笑了?”她严肃道,“如果是你不对在先,那你就是找打。” “让你说对了。”郑之覃大步流星地追上陈仰,“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陈仰想回一句“明知故问个什么劲”,耳边忽地响起吃痛的声音,他看了眼朝简下颚的擦伤,顿时就没了搭理郑之覃的心思。 郑之覃的脸色一黑,姓朝的小青年挺有手段。 “说一下你的门牌号,我晚上去找你。”郑之覃走到陈仰另一边。 陈仰的状态不比平时,这会很不耐烦:“没什么好聊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那就说任务。”郑之覃牵动到嘴角的伤口,他“嘶”了声,“总要聊吧,合作共赢。” 陈仰最后还是透露了住址,合作共赢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郑之覃后来的一句话。 “我知道你左耳后那道疤是怎么来的,我梦到了。”他说。 . 陈仰拉着朝简在河边的木椅上坐下来。 “哪儿疼啊?”陈仰半蹲着检查朝简的手脚,没在意周围人的眼神。 朝简:“我要吃药。” 陈仰一愣,朝简的服药时间是早中晚三次,他中午已经吃过一次了,这个点再吃的话…… “哥哥,我要吃药。”朝简低喘着重复,扣住陈仰的手很冷。 “好。”陈仰同意了。 朝简立即拿出药瓶,他先是倒了一把药,欲要全部吃掉,却又下意识抬眼看陈仰。 那一刻的他像一个想要吃很多糖的小孩子,但他怕大人生气不理他了,于是就可怜兮兮地把糖放回去,只留下两颗。 陈仰偏开头看河水,眼眶涨热。 朝简吃完药平复了不少,他趴下来,胳膊抵着腿部,脑袋轻碰陈仰的脑袋。 陈仰还蹲在朝简面前,他抹把脸,正要说话,后面传来阿缘的声音。 阿缘给陈仰介绍她的表姐,说了几句就走了。 陈仰看着阿缘的背影,短发变成小马尾,她给他的感觉像是山野凋零的花草,徒留一片萧条。 “手上没戴佛珠……”陈仰的视线从阿缘身上移向另一个女孩,吴玲玲。 吴玲玲的身边也有人,她的假发换了一顶黑色的,长发及腰随风飘扬,青春貌美。可她的眼珠不停转动,牙齿咔咔啃着指甲,整个人显得焦虑烦躁,同时又很不安。 陈仰怀疑吴玲玲有ptsd。 察觉到了陈仰的目光,吴玲玲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的眼白全红,看着很吓人。 陈仰站起身和她点头打招呼。 吴玲玲没有过来,她和旁边的男孩子一起离开,手紧紧攥着对方。 陈仰坐到木椅上面,他在这里的家少了两样东西,香炉和熏香。当然,就算有,也不能用。 这一关的审核标准就是要他们疯。 熏香一点,四大皆空,那还怎么被规则玩? 陈仰剥了两个奶片,自己一个,朝简一个。林书蔚从他眼前经过,他喊了声,对方没反应。 现在用身体的不是林书蔚?陈仰回想了一下跟他在一起的另外几个人,挨个喊:“阿宁?小胖?李老头?楚肆?” 瘦削的男人停下脚步,他回头,眼里无光:“我是林书蔚。” “他们不在。”林书蔚沿着河边走,他看着这一路的风景,白得发青的脸上挂着笑,我的队友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被抛下了。 陈仰目送林书蔚远去,他的视野里多了一道身影,体型高大,脚步沉稳,气质又木又冷,看起来是个行动派,目标精准,下手直击要害,是棋局中的赢家。 然而那人的头发白了大半,像是输得一塌糊涂,连家都输没了。 陈仰的内心被一股强烈的感触充斥,他叹气:“钱秦也就比你大两三岁吧,老了好多。” “世界一塌,人就老了。”朝简的气息里含着奶味。 陈仰拍拍朝简的手背:“我们回家吧。” 不远处的灰墙边,张劲扬正在跟几个任务者说笑,墙的另一头,乔小姐在和帅哥调情。 就连张琦都有熟人可以叙旧。 陈仰一圈看下来,不免生出几分感慨,他的老队友也都有自己的老队友。 走着走着,他的身边只有朝简。 陈仰跟朝简绕过纪念馆进小巷:“每次做任务都是临时组队的散沙队伍,这次人太多了,散沙成了一个一个独立的沙堆。” “我那次进审核区有多少人来着?你说的我忘了。”陈仰的手指擦过朝简脸上的伤。 朝简道:“差不多是这个任务的一半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