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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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仰后半夜又失眠了,他睁着眼到天亮,浑浑噩噩地在家里走动,魂魄都像是丢掉了大半。 直到一件爆炸性的事发生,陈仰才找回活着的感觉。 ——种子发芽了。 陈仰惊呆了,几个月前花盆里的土就长毛了,埋在土里的种子应该早就烂掉了才对,可事实是…… 绿色的小嫩芽破土而出,向阳而生。 陈仰把花盆搬到桌上,他睁大红肿的眼睛近距离查看,发现小嫩芽有种蓬勃的生命力。 “行吧,整个世界都很玄幻,这也没什么。”陈仰说服自己,他拿着手机拍下照片发给朝简。 聊天框里面都是他发的语音,很琐碎。陈仰又发了两条。 【看到没,发芽了。】 【我现在很慌,你知道的,我是养花杀手,根本不知道要不要浇点水,我去问问文青。】 陈仰跑去对面敲门,文青不在家,他这才想起来对方回家开董事会去了。 只有在商业晚宴和董事会这两个场合,文青才会是邵文青。 没办法求助邻居,陈仰上网搜答案,搜出来了还是没底,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不止一次在热心网友的帮助下送走了花草。 植物比妹妹难养n倍。陈仰焦虑地去了妹妹房间,坐在书桌前刷手机,朝简那么重视种子,他不能让小芽死掉。 “暂时不能施肥,水要浇半透,浇多了烂根……”陈仰往下滑网页,看到哪念到哪,他把手机握得发烫才放下来,眼睛胀疼。 书桌有三个横排的抽屉,里面是妹妹收藏的小玩意,弹珠,纸板,笔芯,头绳,糖果纸等等。陈仰很早就整理过,里面的灰都擦掉了,中间的抽屉被清空,放了个小箱子。 陈仰拉开抽屉把箱子捞出来,他想看看亮晶晶的钻石消除眼疲劳,结果越看越难受。 “哎,”陈仰叹着气把箱子关上,手伸进抽屉里,摸出一摞糖果纸,“妹妹,你要保佑哥哥,还有哥哥的男朋友。” 糖果纸没什么味道,陈仰理了理放回去,他正要将箱子也放进抽屉里,无意间瞥到了一个纸板。朝上的纸上有几个字落入他眼中,“真叶”“浇透”,他刚搜过大量养花的资料,对那两个字很熟悉。 陈仰怔了怔,他飞快拿起那个纸板拆开,表情变得五彩纷呈。 一直以来,陈仰都以为纸板是故事书上撕下来的纸,这次才误打误撞地发现了真相。 不是故事书,而是……花卉养护指南! 陈仰把另外几个纸板拆开,他根据内容确定是连在一起的纸张,内容围绕着如何照顾刚发芽的种子。 纸板不知折了多久,折痕深得起毛,字迹都有些模糊泛黄了。 怎么这么巧?难道妹妹也在这个谜团里面?陈仰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呆坐着,好一会才扯动了一下僵硬发白的嘴角。 “好吧。”陈仰笑了声,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那就照着你留给哥哥的养护指南来吧。” . 养护指南很好用,小芽在陈仰的呵护下慢慢长大。 向东来看陈仰的时候,陈仰在阳台抱着花盆晒太阳,就像抱着朝简。 家里不太整洁,陈仰懒得搞,要不是他不想朝简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具尸体,他连饭都懒得吃。 向东踢开垃圾篓:“你臭了?” “快了。”陈仰就跟垂暮老人似的歪着头坐在椅子里。 向东被他身上微弱的精气神给刺激得面色铁青:“妈得,你还不如进任务世界!” “我也想啊,问题是没轮到我。”陈仰幽幽道。 “起来!”向东拽他,“你给老子起来!收拾收拾上街去!” “不去。”陈仰往椅子里赖。 向东打开手机戳到自拍模式,将手机屏对着他:“你看看你什么鬼样子。” 陈仰散漫地瞥了瞥:“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几把好。”向东气得爆粗口,“起来起来,今天必须出门,你要烂掉了知道吗?”他强行去夺陈仰抱在怀里的花盆,“朝简在治病,又不是他妈的死了坟头草两丈高,你这副守丧的德行……” “十三天。”陈仰突然说。 向东掰他手指的动作一停:“什么?” 陈仰重新将花盆抱进怀里,面向阳光:“他有十三天没给我打电话了。” “你不会给他打?”向东简直要气死了。他一定是上辈子十恶不赦,这辈子放着舒服日子不过,绕小半个青城开车上门又当爹又当妈。 “我打过去提示关机,每次都是他觉得自己可以了才打给我,这次这么长时间,说明他的状况很差……”陈仰眼下的青色很重。 “那又怎样?你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向东再次夺他的花盆,“多重人格障碍是那么好治疗的?” 向东看陈仰半死不活样,咬牙切齿道:“老子替你咨询过医生,通常情况下病人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快也要大半年到一年,朝简就是再牛逼也他妈的是个人……” 陈仰把花盆给他,起身往客厅走。 向东吼:“干嘛去?“ “洗脸,全是你喷的唾沫星子。”陈仰说。 向东:“……”他低头跟翠绿的小苗对视,“陈白菜自己萎掉了,他却把你养得这么精神,宝贝得不行,该不会你是朝疯批的真身吧?” “呵呵,老子知道了,盆上的画是那家伙画的。”向东客观评价,“真他妈得丑,丑出了外太空,辣眼睛。” 向东把花盆放地上,直起腰的动作忽地卡住,不对,盆上那画的手法有点熟悉,他好像在哪见过。 哪来着?向东翻了翻记忆库,没找出对应的片段,他轻啧,看来是记错了。 心里这么想,向东却盯着花盆上的画若有所思。 . 陈仰被向东拖出去的时候,恰巧碰上从国外回来的文青,于是三个大老爷们一块儿上街去了。 瞎逛了一个多小时,三人坐在了湖边的草地上,风筝在他们头顶飞。 这天是周末,不少人来这支帐篷,大人陪孩子玩,孩子对大人笑,一片岁月静好。 向东也买了个风筝放,大黄蜂图案的,他什么时候放过风筝啊,明明是头一回却死要面子,结果不忍直视。 文青嚼着口香糖在一旁指挥:“智障,拉高,要掉下来了,后退,往里收。” 风筝掉了下来。 “哦豁。”文青幸灾乐祸。 向东拎小鸡似的拎起文青,往风筝方向一推:“你去捡!” “关我什么事。”文青吹泡泡。 “要不是你在老子耳边嗡嗡嗡,风筝早上天了。”向东不要脸地说。 文青笑呵呵地喊住不远处的小孩,指了指向东说:“小朋友,你觉得这个叔叔的风筝放得怎么样?打几分?” “零分。”小孩看着瘫在地上的风筝。 文青笑得前俯后仰:“零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能有个十分八分。” 向东一张脸臭得跟茅坑里长了青苔的石头一样。 文青的手肘碰碰向东,示意他看躺在草地上的陈仰:“相思病来势汹汹,那位被折磨得瘦了一圈。” “要你逼逼?”向东斜眼,“你想得相思病都没机会。” 文青不慌不忙反击:“彼此彼此。” 向东鄙视地“嘁”了声:“老子是不想,你是想不了,两码事,别他妈瞎捆绑。” 文青说:“结局不都一样。” 向东的拳头刚捏起来,文青就夸张地朝着陈仰飞奔过去,风把他的厚刘海吹开,乌黑胎记吸引了周围人的异样目光,他视若无睹笑容灿烂:“仰哥救我!” 陈仰拿开挡在眼睛上面的手臂,微微眯着眼看打闹的向东跟文青,他不由得想,任务结束了会怎样?路的尽头能有几个战友。 风大了,枯叶被吹得往陈仰身上飘,他随意捻起几片把玩。秋天了,朝简还没回来。 . 那次之后,文青没有再去过国外,他一直和陈仰在一起消磨时间,向东也会隔三岔五地上门。 陈仰的焦灼状态渐渐减轻,人还是很消瘦,肉什么时候长回来全看朝简什么时候回到他身边,他偶尔会去康复院看看武玉,要是碰到孙文军不忙就坐一块聊聊天吃个饭,而张琦还没有回来。包括香子慕。 距离陈仰二十六岁的生日还差两天的时候,他接到了朝简离开后的第一个任务。 陈仰很平静地站在走廊上,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任务者们还没来,他转头往后看,入眼是一间空教室。 正当陈仰再查看一下环境时,有脚步声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传来。是两串,一前一后,一个慢慢悠悠拖拖拉拉,一个平稳有力。 来了两个人,可能是学生,也可能是任务者。 陈仰扭头看楼梯口方向,他看清其中一人的时候,也听到了惊喜的喊声。 “哇,我收回这次任务会没劲的话。”文青大步走向陈仰,“尽管我真的超级无敌讨厌校园背景。” 陈仰的视线越过文青落到他身后的男人身上,那人比文青高很多,棱角分明的脸上戴着墨镜,露在外面的鼻梁高挺,唇淡薄,黑色刘海乱糟糟地翘着,气质慵懒又凌厉。 “怎么穿着西装?又是从晚宴上过来的?”陈仰将注意力收回来,看着面前的文青说。 “是啊,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到一半进了这里。”文青的食指往后戳,“他是我老战友,靳骁长。” 文青没有介绍陈仰。 这很微妙,文青虽然喜欢装逼喜欢演戏,却不会故意干出这种让场面尴尬的事。忘了更不可能。 除非……他的老战友不需要他介绍。 陈仰若无其事地对着走近的高大男人伸出手:“你好,我叫陈仰,耳东陈,仰望的仰。” 靳骁长没有摘掉墨镜,也没出声,他从墨镜后投过来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那只手上。 时间分秒流逝,陈仰没有难为情的手足无措,他淡定地任由男人打量,就在他想要把手撤回来的时候,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覆上了他的手。时长跟力道很符合初次见面的礼仪。 “怎么没见其他人?”文青东张西望。 “还没到。”陈仰走到教室的后门口往里看,黑板报上的六个大字闯进他的视野里。 ——欢迎新生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