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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太子宠妻手册 第15节

    “你没想过,若是你不明不白地死了,您父亲会伤心,你哥哥嫂嫂也会伤心。”

    他的话锋暗藏杀机,语气却恍恍惚惚地温润。

    裴迎正出神间,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从她怀里拉过去,然后,慢慢地放在他的膝上。

    她尚未反应过来,来不及瑟缩,也不敢挣脱。

    他的两只手掌,漫不经心地拿住了她的小手。

    陈敏终指腹的薄茧,若有若无地摩挲过她柔嫩的手背,他握得不紧,两只手掌半开半合,没有完全合拢地将她的小手围住,似乎还给她留了缝隙,等她自己逃出去。

    殿下闭上眼眸,不知在沉思什么。

    殿下他是在装睡吗?

    她明白,他可清醒着呢,他清醒的时候,总是克己复礼,一丝也不容侵犯的模样。

    眼下,是他先拉过了她的手,又热又叫人无可适从。

    他似乎是无意地握着她的手,又无意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殿下真狡猾。

    “殿下……”她唤道。

    “别闹了。”陈敏终紧抿的嘴唇忽然吐字。

    他这句话本应该是一句威胁。

    本该说的是:别闹了,再闹宰了你。

    可是在裴迎听起来,他的语气像是一个丈夫的无奈。

    像是在说:别闹了,好好过日子吧。

    裴迎怔住了,她是真的有点糊涂了。

    马车内静默无言,小宁往里头瞧了一眼。

    小宁又想起了自己曾在太子面前,表露过对太子妃的杀机。

    小宁认识陈敏终十二年,深知他一向冷酷到无懈可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陈敏终什么都舍得,是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他对风月情事也无兴趣,那日却踏进了宝烟斋,在小宁诧异的目光中,俯下身仔细选了一对耳坠。

    “姑娘会喜欢吗?”他认真地询问小宁。

    小宁笑道:“我也不懂。”

    那是一对玉兔捣药的耳坠,通体白玉,药钵莹青色,镶嵌了两粒红宝石,小巧可爱。

    他挑得那样用心,一定是很重要的女子。

    小宁问:“您要送给谁?”

    他想了一会儿,说:“送给母妃。”

    他说是送给母妃,小宁却在裴迎的耳垂上看到了这对坠子。

    马车平平稳稳,小宁仰起头,心想:或许娘娘死了,殿下也是舍不得的。

    第13章 小笨妞、泥脚杆、洗脚美妾!……

    回到裴府已是傍晚,陈敏终在半途下马车离开了。

    阿柿热了水,搭上帕子,裴迎一脚进了浴房,见到敞开的两扇门外,两廊柱间,小宁站在如水夜色下。

    她这一天本就不顺心,尤其在面对这个派来监视她的人。

    “今日你是怎么在玉福祥逮住我的?”她忍不住问。

    小宁说:“太子看重娘娘,是以并非在下一人护送您。”

    “哦——”她拉长了语调,渐渐愠怒。

    “这便是说,大街上挑梨膏的卖菱藕的,捏泥人装裱字画的,舞狮子踩高跷的,贩夫走卒,都是你们的眼线。”裴迎一字一句冷声道。

    小宁一笑:“倒没这么严重。”

    他补充道:“不过差不离。”

    “你们混账。”她又气又无奈,低声摔下一句。

    陈敏终支配欲极强,他秉承着暴君的血,生来便习惯替人做主,对于叛逆的人从不曾松懈。

    那只雪白的手投下阴影,操弄着摇摇欲坠的信念,永远以施压为手段,凤眸中的冰冷,如影随形,哪怕他人不在,也仿佛无时无刻被他扼住喉咙。

    陈敏终是深湖,包容万物又吞噬万物,裴迎从第一次见到他便明白了,他内敛又霸道,无知的人终将被溺毙。

    裴迎翘起嘴角,淡淡地讥讽:“你们可真是看得起我啊,怎么,连我洗澡你也要盯着?”

    小宁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呛声弄得愣住,他背过身去,低声道:“在下方才失礼了,望娘娘恕罪。”

    她拎起那只绣鞋,朝门外砸去,这气憋着顺不出来,连饭也吃不下,她不敢对陈敏终表达不满,还不能扔一扔鞋子了吗?

    小宁并没有躲,绣鞋直直飞去,砸在他的肩头,一个滚落没入阶旁的花盆上。

    他望了一眼,是一只翘头缀碧青珠的小鞋。

    淡淡的霁青与螺钿紫,花纹样子做得细致,小小的贝珠和碧青玉点缀其间,一步一摇曳。

    裴迎不喜欢这鞋子,因为这也是陈敏终送她的。

    她就是喜欢缝了金线的芍药纹样绣鞋,金灿灿的又富贵,凭什么让他来决定自己穿什么。

    小宁很快移开了眼睛。

    她狠狠地门关上,一面卸下装饰,一面冲着外头说道。

    “不怕你给陈敏终说坏话,统统跟他告状去,让他来收拾我,我要看看他怎么收拾我。”

    氤氲的水雾中,裴迎的脸也被蒸红了,她略微带了哭腔,也只敢在自家府里说这些话。

    “陈敏终,你个黑心黑肺的大混球,你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阿柿担忧地提醒道:“娘娘,咱们方才扔出去的鞋子真的不要了吗?”

    裴迎忽然想起来,若是她回去时,不见了那对鞋子,又要惹出麻烦来。

    她憋了半天,涨红了脸,恨恨地憋出一句话:“一会儿,把鞋子捡回来。”

    怎么扔的还得怎么捡回来,裴迎将身子往水下沉了一沉,迫于陈敏终的压力,最终还是选了忍气吞声。

    阿柿将屏风上的衣裳拿来,她换了一件琵琶襟飞鸟描花衫,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她却听见花厅闹得不消停。

    “这是什么动静?”她派阿柿去打听。

    没一会儿,阿柿从影壁后头匆匆过来,她性子镇定,一向难有这样慌乱喘气的时候,裴迎的心蓦然揪起来。

    阿柿道:“那位姜大公子找上门了,老爷正在前厅接待他们,只是姜大公子瞧着来势汹汹,他手底下的人个个横眉竖眼,只怕来者不善。”

    裴迎问:“姜曳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裴家早跟他半点关系扯不上了。”

    阿柿:“娘娘您忘了,先前姜家下聘,老爷收了他们三百抬聘礼,估摸着这会儿是来要回聘礼的。”

    裴迎确实记起了这一茬,原先姜家朝裴家下聘,一度惹起京城热谈。

    姜家千年底蕴,经历三次改朝换代而不衰,当今姜家老家主高居内阁首辅,更是位极人臣,深蒙圣恩。

    皇帝虽然性情暴躁,却难得地在姜老家主面前有几句温言。

    朝堂中谈起出身,若是与姜家派系沾亲带故,少不得令人高看一眼。

    作为大骊第一世家的嫡长子,姜曳珠的联姻更是重中之重,众人一度揣测,那名女子若非公府贵人,便是哪位将军府的嫡女。

    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姜家竟然要以正妻之礼,迎娶裴家的小女儿,不仅裴老爷战战兢兢又迷惑不解,满城也沸腾起来。

    裴家便如纸糊的老虎,虽然一时显贵,但稍清雅的名门都不愿与之结交,论起家风底蕴,实在浅薄得可怜,能攀上这门婚事,无异于白日飞升。

    众人原先十分纳闷,后来又一想,姜家若是势力过大必定会引起皇帝忌惮,倘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离灾祸也不远了。

    或许与裴家结亲,尚能向皇帝示弱。

    如此看来,姜家实在高明。

    人人艳羡裴迎有福气,裴迎却厌恶这份福气。

    她深知,倘若自己嫁进姜家,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刨坟,姜曳珠恶毒骄横,一定会将她折辱至死。

    想到这里,她便不寒而栗,这天底下,也只有太子能使她躲过姜家的婚事了。

    姜家惨遭退婚已是不争的事实,京城里虽未有人敢明面上耻笑姜家,可是酒肆茶坊间背地的议论从来少不了。

    裴迎道:“聘礼合该还给他们,我们裴家虽然比不得他们名门望族,也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贪图他们姜家的东西,按规矩尽数退还回去。”

    她想了想,又道:“若是姜家有不满,告诉爹爹,多折些东西进去一道赔给他们便是了。”

    虽然当初并未订下白纸黑字的婚约,但是出尔反尔是该赔偿些。

    若非天家指婚,他们姜家绝不肯咽这口恶气,裴迎只希望能不声不响地平息这件事,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阿柿又折返回来,面色愈发苍白。

    裴迎皱眉道:“怎么,府里拿不出这笔钱吗,你告诉爹爹,尽着他们姜家的要求,我那里尚有体己,千万不可惊动太子。”

    阿柿对裴迎的态度有些诧异,按照裴迎从前的性子,早便唤人拿棍棒将姜公子撵出去了,她视钱财如性命,断然寸步不让的,

    裴迎如今却一心想着拿钱财消灾。

    阿柿抬头道:“娘娘,不如咱们拿太子吓唬他们吧。”

    裴迎扶额叹气:“阿柿,你傻呀,此事不能牵涉到太子,咱们得瞒着捂着,当初陛下指婚时,便有言论提及我与姜家有婚约,幸亏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据,只是爹爹的口头答应,也未来得及摆宴订婚,算不得数,要是让太子知道了,成心给他添堵呢,我总得爱惜名声。”

    阿柿不免一笑,她从未想过“爱惜名声“这个词,会如此正儿八经地从娘娘嘴里冒出来,看来娘娘真是长大了。

    “可是娘娘,姜公子非说聘礼少了东西,嚷嚷着咱们给贪了,他这个人讲话极难听,胡乱指责一通,将老爷气得脸都红了。”阿柿皱眉道。

    裴迎惊疑道:“怎么会少呢,说出去都要惹人笑话,我们裴家何时眼热那点东西,爹爹也不会做出这等没规矩的下作事情。”

    她想过去看看情况时,小宁开口道:“娘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需要在下帮忙吗?”

    裴迎瞥了他一眼:“小小的家事而已,大人您就待在这里吧。”

    她明摆着不愿让他掺合此事,小宁也不是不识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