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撞
不知道桀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观看我当伊路米陪练的。桀诺和席巴一样,不仅没有脚步声……反正揍敌客这里的人脚步都很轻……他们父子俩则更进一步,总是不露声色地隐藏气息,这种行为在自己家里面其实没有必要吧?我认为这可能是他们当了太多年职业杀手落下的职业病。 “还不是很习惯吗,默尔?” 和伊路米一起向桀诺打招呼后,桀诺这样问我。 我正考虑着怎么回答,桀诺接着说:“所以你明白了吧?你以前的行动模式并不适合当一个杀手。在学会进攻前,你要先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其他事情应该放在第二位。” “……”我看着桀诺,不置可否。 “在你把正确的模式变成身体的条件反射前,类似的训练会一直持续下去。”桀诺看了眼伊路米,“听说你也体验了那个躲避训练的攻击装置,有什么感想吗,伊路?” “我觉得那个有点难。”伊路米坦言,“现阶段不是很实用。” “是吗?”桀诺点点头,重新看向我,“默尔觉得呢?” “……”我没有摇头,却也不想点头。 尽管我承认伊路米的判断,但我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准时挑战桀诺给的攻击装置,然后在“八分规则”下,一小时内败下阵来,迟迟没有突破性进展。 “你明明缺乏耐心,没想到你偏偏又这么倔。”桀诺偏过头,垂下目光看着地面,“这可难办了。” “……”什么难办了? 我觉得桀诺似乎话里有话。 沉默数秒,桀诺的视线再度移到我脸上。与席巴那捕食者般具有压迫感的锐利视线不同,桀诺的视线有一些漫不经心与沧桑的颓唐,攻击性弱了许多,但也无法掩盖其中藏着的精明与狡黠,毫无浑浊的透彻,这对于我来说,是另一种具有压迫力的视线,因为我不想被看出我的“玩家”身份,肯定会有很多麻烦。 我后退一步,不是有意的,是在思考前,身体先擅自这么做了。 桀诺抬起的手距离我的头很近,在我后退的同时,他紧跟着前进了一步。 “这不是有点成效了吗?”他扬起微笑,把手掌继续压下去,揉了揉我的头发,“很好,无论谁突然要碰你,不用多想,就应该立刻拉开距离。” “……”这身体的求生本能越来越强了,按照揍敌客的规划,逐步被驯化着。 难怪默尔丝·揍敌客出现得越来越容易,我越接近揍敌客的标准,就与真正的默尔丝·揍敌客的性质越相近,直到…… 会变成什么样呢?我懒得关心。 既然不能违抗揍敌客的训练安排,不如老实选择接受,早点在这场躲避与防御的训练中达标,就可以如愿进行下一阶段攻击方面的训练。当了这么久伊路米的陪练,我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了。 “恩,我会调整一下难度。”桀诺说,“伊路米也可以试试。同龄人之间多交流是件好事,状况相近,最容易互相了解。” “是。”伊路米应道。 “……”这回是伊路米蹭我的训练资源吗?又要给他多增加经验值了! 好吧,我知道揍敌客目前的叁个孩子里,伊路米在长辈眼里的排位是第一。 他是长子,综合资质又非常优秀,是揍敌客急需的年轻一代的顶梁柱,培养起来后,不仅能早日帮家里分担工作,还能帮忙照看以后的弟弟们,不着重培养他,还能培养谁?培养哑巴和(未来的)肥宅吗? 如此看来,伊路米倒算是揍敌客最正常的孩子了。 第二天我惯例提前五分钟到达训练场。 我不喜欢迟到,将出发时可能的意外考虑在内,我认为提前出发是最保险的策略。 伊路米喜欢掐着点到,一分不迟,一分不早,没有戴表却能精准控时,说明他提前计算好了时间。 想起以前和伊路米组队任务,过马路上斑马线的时候,他一定只踩在斑马线的白线上,这是他的另一种显着强迫症。 调整难度后的攻击装置,由谁先体验很快决定下来。我是行动派喜欢亲自上手,伊路米也乐意有人先行试水,可以得到前人的经验教训,于是我走上前去,停在场内的标记处,向负责训练的管家点头,表示我准备好了。 攻击装置的绿色指示灯亮起,我最直观的感受是攻击频率的下降,每道攻击的间隔是随机的,有时短,有时长,有时密集,有时散乱,就像有某种节奏,哦,很像“现实世界”里的音乐类游戏,随着节奏掉下的音符,要在音符落到判定区域时触摸……在这里,要换成躲避。 “八分规则”仍在启用,不过由于游戏难度下降,我首次超过了一小时,才心有不甘地退出场地。 轮到伊路米上场,正如伊路米曾经的评价,比起技巧,这游戏主要考验的是身体能力,因为这游戏的机制非常单纯,单纯到能力值达标就能通关,谈不上技巧。 这份作业没有可抄之处,继续看伊路米是浪费时间,想要知道伊路米这份作业成绩的话,之后再问负责训练的管家就是了。 没来得及告退,桀诺出现了。 “玩得开心吗,默尔?”他问。 假如没有“八分规则”的防沉迷系统,我会玩得很开心的。 “……”我口是心非地点点头。 “也就是没过瘾?”桀诺微微一笑,“想继续玩吗?” “……”承认的话,是不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别紧张,就是问问你的想法。” “……”我慎重地点头。 “好,那就改成双人模式。” “?!” 所谓的双人模式,就是攻击装置每次发出的攻击数更多,方向也不同,其他方向的攻击由墙面上的装置发出。全部开启后,红色的预警射线瞬间将场地切割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空间。 要躲开这些不算难,难的是…… “!”x2 我和伊路米由于惯性,撞到了对方。 难的是,落脚点只能是刚刚被划出来的六个小圈,小到仅能容纳两只脚。 半个多足球场大的训练场,活动范围限制为六个小圈后,活动范围捉襟见肘,还要考虑到有人和你抢同一个圈。 躲避攻击时免不了从一个圈迅速跳到另一个的动作,速度带来的惯性很难在落脚前消除,我和伊路米便在踩到圈内范围前,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好痛。 两个人都没什么脂肪,几乎是骨头撞骨头,撞到我后脑勺,撞得我头昏眼花,伊路米则撞到鼻血都出来了。 “……”x2 攻击装置并未被关停,带着红色颜料的弹药接二连叁地打在我们身上,我们不得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训练。 解决相撞问题的最佳方式,当然是在考虑落脚点时,预测另一个人的落脚点,自己选择其他落脚点,尽量避免冲突。 于是我们一站起来,就立刻分别跳到了间隔最远的小圈内。 攻击装置是自动追踪的,两个目标分开的话,不仅能分散火力,还能减少对彼此的影响。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实际上我们对密集的攻击应接不暇,并不能如预期的,只踩靠自己最近的叁个圈,互不干扰。 一个和你体重差不多的大活人撞上来,比豆子大小的子弹痛得多了,没有掌握好重心的话,还会被直接撞倒。 我们狼狈地滚了一身的泥和攻击装置打出的颜料,甚至还啃了一口泥,哪里都痛,桀诺终于让管家把攻击装置关掉了。 “好玩吗?”桀诺笑得很和蔼。 “……”x2 放松下来后的疲惫十分汹涌,我们喘着粗气,毫无形象可言地继续坐在地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结论不言自明。 “明天继续。”伊路米说,“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点头。 “好。”桀诺笑容不变,“休息一下,待会一起去吃我带回来的茶糕好不好?” 我和伊路米点点头。 那时桀诺已经转过身去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补充道:“对了,伊路米也有份。” “?”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