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42 亚亥之死
片刻过后，风息堡的重甲战士纷纷跳下楼船。伯纳德公爵望向他们，为首一名头戴兽角的大汉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一起乌龙。 “公爵大人已经为你处决了造谣生事的恶徒，而洛基兄弟也向公爵表明了忠心。此事是一场误会，大家散了吧！” 血鸽村的少族长盲山·血鸽和洛基私交甚厚。看到洛基已经稳住了局势，他急忙出来打个圆场，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身后的兄弟们，赶紧把马拉什父子从十字架上放下来，抬回屋里去！” 盲山的话在维京海盗的耳中还是有威信的。他毕竟是“海巨人途径”下的神选者，而且在这个年纪就升到了序列7破浪者，想必日后升到高序列强者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些年，伯纳德公爵越发的开始器重他。他一发话，几乎等于公爵本人。 但就在这时，另一边的雾鸭镇领主老贡克却大吼一声：“慢着！” 他翻起一对死鱼般寒冷的双眼，缓缓走到了洛基队伍中，几位圣主教修士的身边。 “这几位兄弟感觉脸生的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寒水村的？” 雾鸭镇距离寒水村并不远，但雾鸭镇位于半岛山谷之中。 居住在雾鸭镇中的是维京“山民”。山民不同于海民，他们尽管不会捕鱼驾船，但是靠山吃山，他们善于攀爬奔跑，体型更大，战斗力也更强。 雾鸭镇的领主斯维因·贡克长期以来只有一个愿望：兼并寒水村，让他的村庄能够像血鸽镇一样获得一个出海口。 当洛基生父在世的时候，他曾数次入侵寒水村，但每一次都被斯塔拉格家族的勇士们顽强的抵抗住。甚至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入侵寒水村的战斗中死去。 两年前，洛基的老爹一命归西，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然而没想到的是寒水村在洛基的经营下越来越难打。 老贡克活了大半辈子，脸皮可谓不是一般的厚。他经常有事没事就骑着角马来到洛基的村庄转一转，东看看西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战略上的突破口。 来的多了，他几乎能记住村子里的所有人。但今天船上下来的几位，他眯着双眼观察了好久，确定自己一定没见过。 几位修士被这如同毒蛇般狡猾的贡克发现，洛基的的心脏也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见状，他急忙临起大斧挡到了几位修士的面前。 他必须要快，因为这他们根本不会说维京语。 “贡克老狗，我特么真的是给你脸了！我村子里的人，也轮得到你来问话？你，你，还有你，赶紧去版帮帮忙把桑吉从架子上抬下来！还在这杵着干什么？” 抓紧这仅有的档口，洛基赶紧把身后这几名修士支走。哲罗姆精准的理解到他的意思，拉着身边的几位兄弟妆模作样的走到十字架附近帮忙。 唯有一身黑袍的贡克盯着他们的背影，依旧发出一阵阴恻恻的干小声。 “洛基小兄弟，你毕竟才20岁！老汉我也是善意的提醒你，不要疏于管理，被异族的探子们入侵也不得而知。”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不是一句白说的古训，您这位黄毛小子坐上了族长，公爵大人可是每天都为您担心着呢！” 贡克不亏是活了五十年的老油条，他这两句话轻描淡写，一石三鸟。 不但向周围人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事就来寒水村转一转，还进一步为伯纳德公爵的滥用私刑解了围。 最后还不忘向周围众人隐晦的提点：这小子就是个年轻的愣头青，欢迎大家有事没事儿都来踩上两脚。 洛基很想当着众人的面一斧子劈了这老爷子，但此地毕竟众目睽睽。在伯纳德公爵手下的神选者们离开之前，有任何仇怨他都得先放一放。 寒水村的村民们将马拉什父子搬进屋内做紧急治疗。而公爵一行人则很快的目光被这艘唐人楼船吸引。 海上飘来无主之船，这种事儿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并不稀奇，波罗的海是条狭长的内海，经常会有各种东西顺着洋流飘过来，船只也不在少数。 但是海上飘来唐人的精致楼船，这种事伯纳德公爵还是第一次看见。上下3层，载重量100多吨...最关键的是船舱之内竟然还有不少唐人的货物！ 要知道，这些茶叶，香料，丝绸什么的平日里只有维京王坐镇的“征服者堡垒”中能够看到。 “公爵大人，这是神王奥丁赐予您的礼物啊！” “是啊，公爵刚刚赢取了第四房妻子，这就是英灵殿中的众神送给公爵大人的贺礼啊！公爵大人可是神灵眼中的红人！” 众人簇拥这公爵，根本没有人向开回船只的洛基问候上一句。 除了盲山。 在隐蔽无人的角落，盲山拉住洛基，“村子里除了马拉什父子身受重伤，还有几位看守大门的门卫因为不肯放行，被领主大人抽了几鞭子。他们受了些皮肉苦，生命倒是没大碍。” “‘通识者’亚亥走下阁楼试图和领主大人理论几句。领主大人面子上挂不住，也打了他几鞭子...但看在他是风暴侍僧的份儿上没有杀他，最后让贡克镇长把他捆起来扛到阁楼里去了。” “兄弟，你可要小心了，我感觉这是老贡克和公爵有意地在针对你！冬天就要到了，这是你最后的缓冲期！” “一定要在这个冬天找到破局的办法！” 叮嘱完这几句话，盲山也没敢过多的停留。短短一个小时后，众多贵族簇拥这伯纳德坐上这条奢华楼船启程回家，血鸽镇，雾鸭镇的双方人也上马撤退。 在夕阳西下时，将满目疮痍的寒水村归还给了村子里的众人。 白雪皑皑的地面上全都是杂乱的脚印，村庄的大门被巨力破开，现在已经碎成了六瓣。三名被抽了鞭子的门卫劈开肉绽，擦了草药后竟然发起了高烧。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来年的春天。 最惨的还是桑吉和戈尔老爷子。两人都是曾经无私帮助过村庄的人，而现在皮开肉绽，仔细清理过伤口绑上绷带依旧气息微弱。 两人都已在死亡的边缘。 洛基阴沉着脸几乎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淤闷，似乎堵着一枚巨石！ 这巨石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 想要进入寒水寨底层的温泉中洗个澡，然而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温泉竟然被伯纳德公爵身边那些三年不洗澡的海盗们泡过，此时如同一摊泥水一般！ 无法洗澡，他走到城堡中的食堂试图吃顿饭，但看到的却是自己辛辛苦苦打劫来的过冬食物被公爵和手下在这几天里吃掉了大半。 这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基走回自己的房间，敞开胸膛对窗外的风雪发出了凄厉的怒吼。他很想轮起斧子干掉贡克，干掉伯纳德，干掉他们所有人。 但是这不是游戏，也并非网络爽文。 这并不现实！ 愤怒使得他的身体全身赤红。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用力的跳动，奔涌狂暴的血液被快速的供给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淡淡的血色雾气再次开始从体表升腾。在他感到自己即将失控的时候，忽然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肩膀。 回头一看，竟然是通识者亚亥。 经过数次被乌鸦救命，此时的洛基再不敢有任何对亚亥的轻视之心。他恭敬的对这位先贤行礼，而亚亥却露出了慈祥的笑意。救过他数次生命的大乌鸦站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舔舐着他的头发。 “怀疑者，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曾目睹你堕入黑暗，但是却并没有想到你从黑暗之中...竟然找到了光明。” “我能感受到，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你已经不在需要我了...” 忽然伸手摸向洛基的额头，洛基只看到一张大手覆盖了自己的视线，当黑暗再次退去时，他已经身处在黑暗的地下室中。 浴池的污水已经被全部排走，温暖潮湿的地下室中只有马拉什父子还有三名身受鞭刑的族人。在一片漆黑中，忽然亮起一盏纯洁的圣光。 仔细观察，那竟然是哲罗姆！ 他的修士长袍已经被脱掉扔入大海，此时他身穿的是洛基从沉睡之城，薛鹤子身上扒下来的亚麻白袍，他身穿素布白衣，口中诵念祷词，双手凝聚圣光的模样...竟然和洛基上一世记忆中的圣主基督一模一样！ 星星点点的纯白圣光从他的指尖流出，流淌到身受重伤的几人身上他们的伤口竟然在快速的复原。 再回头，他发现通识者亚亥枯瘦的身体竟然如同一片树叶般瘫软在地。鲜血缓缓的从他的体内渗出，掀开他的黑袍，洛基才发现他苍老的身躯竟然劈开肉绽，所受的伤竟然一点都不比桑吉来的少！ 救人！ 快救人啊！ 他凄厉的大吼，但怀中那苍老的身体冰冷如玄冰... 竟似早已没了气息。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