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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桌,叫你秋秋。” 似是明白他犹豫之后的问题,许啄直白地答道:“从这个福利院出来的孩子,都姓秋。” “……” 贺执沉默得有些久了,许啄没有回头看他,目光还在场上追随着今天笑得尤其开心的小朋友们。 孩子的笑声如银铃,让人不由自主想起纹身店门口的那串风铃。 每次一有客人进门,他都会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一眼阳光下叮当闪烁的碎玉。 许啄出着神,忽然听见贺执问他:“那你叫,秋什么?” 然后他又听见自己一字一顿地念道:“秋园。” 贺执似是笑了笑:“幼儿园的园?” 许啄点了点头,唇角也轻轻勾了一下:“嗯。” 贺执:“你是……” 许啄:“我两个月大的时候被送进来,一个月后,小叔就来把我领走了。” 贺执顿了顿,嗓子有些哑:“你爸爸叫?” 许啄:“许文衍。” 不是他。 贺执是七岁不到来的这里,那个小弟弟虽比他小,但能跑能跳,不可能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婴儿。 而且他听人说过,他爸爸叫丰泗升,虽然那大概率也是个假名字,但他和许文衍,他们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急促到要跳出喉咙的心跳渐渐和缓下来,贺执松了口气,却说不清心中究竟轻松与失落哪个占比更多。 贺执:“对不起。” 许啄:“没关系。” 贺执低下头,忽然笑了出来:“小结巴,你怎么这么乖。” 许啄抱着膝盖回头看他,大眼睛眨啊眨,眨得人心都痒痒的。 贺执按捺下捧着小结巴的脸亲一亲眼睛的流氓念头,抬起头向走过来的院长打招呼。 “园园,小贺,你们今天要住在这里吗?” 园园。 贺执眨了眨眼,悄悄地舔了舔嘴唇,无声地念了一遍这两个叠字。 不补课的时候,许啄每次都是周六上午过来,睡一晚,周天下午再走,但贺执之前好像没来过几次,至少他俩就从来没见过面。 许啄应了一声:“我住,但是他……” 贺执打断他重重地点了几下头:“住住住!” “……”许啄回过头,有些困惑,越发可爱。 贺执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苏泊尔给我放了一周假,来都来了,让我多玩两天吧。” 就只有他才把来福利院当作郊游。 院长捂着嘴笑了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两年院里的老师越来越少了,原来的几间宿舍也留给孩子们加床做了卧房或者活动室,现在只剩下一个空余的房间了,就是园园每次回来住的那间。但屋子里有两张床,你们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贺执咧开嘴,笑得像条黄鼠狼。 当然不介意! 怕院长阿姨看出他对她们家小结巴图谋不轨心生疑窦,贺执一把揽住许啄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道:“园园晚上睡觉踢被子呢,我看着他,不让他感冒!” 更可疑了。 他怎么知道许啄晚上踢被子,而且他还叫许啄…… 许啄盯着角落里搬家的小蚂蚁,一言不发地红了耳朵。 院长阿姨是老江湖了,虽然常年住在这个僻远的地方,但打过交道的人却不少,于察言观色这行很是精通。 虽然她没能看着许啄长大,但也瞧得出他和这个年轻人认识,关系似乎也不错。 园园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她发自真心地笑了笑,说:“那我给你们铺床去。” 贺执:“好的院长,谢谢院长!” 院长都走了,他还在拍院长马屁。许啄从他手臂下面绕出来,揉着耳朵小声说:“你不要那么叫我。” 他还是认识贺执太浅了,不知道这小王八蛋就是个属臭虫的,怎么讨厌人就爱怎么来。 许啄不让贺执叫他小名,贺执偏要颤了羽睫,动了心房,俯下.身看着他莹泽的瞳仁,固执又认真地叫他。 “园园。” 第15章 朝露待日晞(3) 福利院围墙上的壁画有些褪色了,那些画从许啄升上初二后就没有变过花样,唯一的变化不过只是原本鲜艳的颜色被风雨烈日冲刷得不断掉漆,色泽越发暗淡。 从前秋冉还在燕城的时候,时常提着颜料回来在墙上重新画上新的图案,偶尔还有另一个女生陪她一起。 那时候许啄每周都会跑过来,就是为了能不错过她们两个的每一次回访。 他很喜欢看那两个女孩子肩并肩站在一起画画的样子。 秋冉性子柔,那个叫聂子瑜的姐姐很爱逗她玩,画着画着,就会慢慢挪到秋冉的身边,在她已经画好的大头小姑娘脸上勾几撇胡子。 真过分。 任秋冉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要瞪她一眼。 可聂子瑜却好像对此很受用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又要用笔尾戳一戳秋冉,让她看自己刚刚画的东西。 小姑娘的胡子已经被她改回去了,聂子瑜刚刚又在小姑娘身边画了另一个小姑娘,她们两个手拉着手。 蓝天白云,阳光明朗,墙上违背时节开满了四季童话里的花,女孩子笑吟吟地伸出手,接过了另一个女孩红着耳朵递过去的柔软掌心。 他很想念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