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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盛默了下。 确实, 那样的行为放在寻常女子身上, 自然是不正常的,可对乐阳县主来说,别说守在青楼外巷了, 就是直接跑进去搅场子捉人, 他们也是当场见过几回的。 而这位丁公子,现下走的是浪子回头的反追路子, 若再让乐阳县主发现他出入欢场,他那追慕的希望,肯定是越加渺茫的。 好奇心驱使,杜盛再问道:五公子为何要去那楼里? 丁绍策立时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鼓起眼睛瞪了杜盛一眼:我那是约了人在画春楼里谈事, 特意去给你们公子办事的! 杜盛摸摸鼻子:小的还以为,五公子是风流不改 丁绍策气噎。 他转向那久不出声的男子:姜兄,可有何发现? 半蹲的姜洵正捻着一撮土,在掌心观察了会儿:新土,这坑刚挖不久。 说完,他把那土拂回地上,再站起身来,接过孙程递的帕子,沉眸拭着手。 丁绍策静待了好半晌,却也没等来别的话。 不知想到什么,他心下一凛,生怕姜洵不救,急得快要语无伦次:姜兄,这事儿你得管啊,你就不怕、不怕这是魏言安那渣滓派人干的么? 姜洵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他这位好友,心里着急的明明是乐阳县主,却偏要口口声声都提自己府里那个。 慢条斯理地拭着手,姜洵掀了掀眸去看丁绍策:丁兄好似,比我还要关心内子安危? 丁绍策再被噎了下。 他表情讷讷,只是虽然已被戳破,却也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劝道:姜兄再是不喜小嫂子,她眼下到底是你的正妻,要真被魏言安给害了,这口气你吞得下去? 递回巾帕的动作一顿,姜洵恍了下神,思绪猛然跳回参宴那日。 那日,那小女人在回府的马车中,小心翼翼地问自己话时,脸上那股子惴惴不安,就像是他稍微皱下眉,她便会立时吞回那话似的。 在得了他允许后,她于床笫间,更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他、配合他。 许是同床共枕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她在睡觉时,身子倒是舒展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夜夜都将自己蜷成一团。 有时,他夜半醒来,甚至发现她紧偎在自己身侧,那样的动作,倒似对自己有浓浓的依恋。 说起来,如她那样胆小畏怯之人,现下,应当已经吓到魂魄俱丧了罢。 他都能想象得出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定是眼眶发红、唇肉紧咬,神态则是惧如惊鹿、缩如鹑鸟。 此刻,胜阳喷薄直射,郊外蝉鸣阵阵。 许是金晃晃的日头过于刺目,又许是那蝉鸣的声浪过高过频,让姜洵的心头生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急躁之感。 他压下心来想了想,自己这好友说得也没错,到底是他名下的女人,若这事当真属魏言安所为,他又岂能轻易撇开? 再来便是,徐嬷嬷似乎对她颇有好感,若自己坐视不理,肯定又要得嬷嬷好一阵的念叨。 罢了,好歹也是与自己同床共枕过的女子,便看在她伺候过自己的份上,搭救她一把便是。 最重要的是,那小庶女既已嫁了他,便是他的人,魏言安觊觎她,便是挑衅自己,岂能让那混厮得逞? 思索片刻后,姜洵看向杜盛,眸子里透着森寒之色:去,将那青楼的老鸨给捉了,问问是谁接的客,可识得那人的身份?再着人去探一探,看魏言安今日可有出宫? 杜盛领命而去。 丁绍策见姜洵终于有了动作,提了半天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稳了些。 他看向姜洵:可要着人去文国公府通晓一声? 姜洵回道:文公年纪大了,先莫要惊扰他。 丁绍策听罢,也点头认同了,再问了声:那咱们就在这儿等消息? 姜洵不语。 他负起手,把目光砸在那大坑边沿,又抬眼往前探了探,忽然说了句:这些脚印颇深,想来劫人的,不过是有几分蛮力的粗莽匪类罢了。 话语没有回应,姜洵去看丁绍策,见他急得来回踱步,耷拉着的眉梢尽是自恼自悔,显然那一颗心全扑在乐阳身上,根本听不见旁的声响。 此人此状,倒与先前左躲右闪的模样大相径庭。 犹记得乐阳出嫁那日,这人与自己照常喝酒耍乐,可醉后,却红着眼唤起乐阳,眼中悔意弥漫,那字字声声,饱含痴情。 那幅模样,委实是蠢态百出。 而今重逢,他那份意难平却对上颗冷了的心,为了点情情爱爱反复折磨自己,何必? 姜洵眯了眯眼,伸手挡了下日头,再问了丁绍策一声:你不晒? 闻言,丁绍策停下了脚。 要说不晒,那是不可能的。 离申时正还剩半个时辰,这一通折腾下来,和着大日头,他早就汗流浃背了。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越发着急。 若到了向晚,日头开始西落,这天色也沉了下来,气温自是能降一些的,可光线却也不充足了,寻起人来,更是难上加难。 丁绍策苦笑了下,喃声答姜洵:我这一颗心都灼如焦土了,她若有事,便是教这日头晒死我,我又哪来的脸唤上半声疼? 听了这话,姜洵漠着张脸: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