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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阮芳梅却看向周枉,“谢谢你的心意,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什么不用!”李国超摸出口袋里的烟,想抽,又发现没带火机。他手上动作停滞,面上火气反倒更大,几乎吼出来,“他要出就让他出!这么多钱反正老子出不起!” 阮芳梅不敢置信看着他:“李国超你在说什么?!” “有人帮你出你还不乐意了,装什么阔气呢?”李国超推开阮芳梅,这会儿因为怒意脸涨的通红,又看向周枉,“你是她男朋友对吧?你今天自己要出钱我们可没逼你啊,以后别又跑回来找我们要账!到时候我们可不认!” “再说了……”李国超停了停,浑浊的呼吸有些急促,“再说了阮眠和我也没血缘关系,就算差钱也是她差你的不是我家差你!” 啪—— 一声脆响! 阮芳梅一耳光打在男人脸上。李国超更怒起来,瞪着阮芳梅:“你居然敢打老子?!”他抡起袖子来就要还手,下一秒被一只手制住。 周枉居高临下,带着冷意的眸子看李国超,后者因为力气不敌挣脱不开,只能骂骂咧咧说些不入流的脏话。周枉对别人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性子,这会儿听的烦了,稍一用力就把李国超甩开在地上。 他没理地上的人,只护着阮眠看着对面的女人开口:“钱的事不用您操心了,还是劳烦先处理您自己的家务事比较好。” “家务事”三个人特地咬了重音。阮芳梅一怔,看向阮眠,眸子里有泪花。而阮眠怔了一秒,移开视线。 周枉察觉到,把女孩往自己身后推了推,挡住她视线。 “阮阿姨,因为今天阮眠在这,我尊称一声您。”周枉看着阮芳梅,神情平静,话里带刀,“只是有件事要替阮眠转告您。” “从您以前离开官湖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您已经选择了您的家庭。而为了那个家庭,您舍掉了自己的女儿,放弃了作为她家人的角色。” 阮芳梅呼吸猛地一窒。 却听周枉继续道:“但无论以后你和阮眠会是什么关系,我都是她的家人。现在是,未来也是。” “所以在今天这种她已经够难过的情况里,作为家人,我最不希望再有别的争执让她多掉一滴眼泪。” 阮眠心一颤。 下一秒来不及多思考,手术室红灯变绿灯,宣告这场抢救结束。 一整个白天,在ICU观察,家属陪床。阮眠一点儿东西没吃,守到外婆病情降级转到普通病房为止。阮芳梅实在担心,交代了周枉带阮眠去休息,今晚她来守夜。 几乎是半拽半抱把人带出来的。医院侧门附近有个新建的小区,这一带商业随之繁华。傍晚夜灯初上,庆幸是官湖这样的小城,周枉戴着帽子看不清脸,没那么多关注度。 风一吹,脑子清醒不少。 身上还披着周枉的外套,他让她在这等两分钟:“我去打包点吃的,一会儿带你去休息。” 原本交错的十指就这么松开,温热出了汗的手心被凉风一吹,心里也跟着泛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被丢下的委屈感。阮眠怔在原地,然后下意识伸手勾他手指。 错开。 阮眠心一颤。 然而下一秒周枉察觉到,回头。问她的声音温柔:“怎么了?” 阮眠没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话。她就站在原地,身上还披着版型明显大了的外套,碎发被风垂着,暮色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周枉不知道怎么偏偏就感觉她像是在哭,无声在流泪,人却在风里,下一秒就要被吹倒。 他心底跟着酸涩。然后反握住阮眠的手,指腹摸索着她的手心,轻轻地触碰掌心上的纹路。 阮眠没说话,原本没哭的,可随着他一下一下抚摸着掌心的动作,那么轻那么小心,生怕她碎了似的。鼻头突然就酸起来。 “别怕。” 周枉声音发哑,可每次说这句话就叫人安心。 他不确定自己此刻说些什么才能最快让她情绪安定下来,于是干脆什么都不多说。只递过来一颗红色的奶糖,熟悉的包装晃人眼。 阮眠低着头,视线因为这颗糖更模糊。 眼泪“啪嗒”掉在周枉掌心上,像被凌迟般。他霎时间慌了神,像个最纯粹的少年那样,把奶糖包装撕开,喂到阮眠嘴边,被她躲开。 “我在呢,哭什么。” 他这么说。 可指尖都在颤抖。 晚风吹,冬夜的官湖不似上海,空气里像有锋利的刀,寒意渗入人骨缝。周枉怕她被冻到一秒,伸手把她身上的外套裹紧,又仔细拢了拢衣领处。 然而他动作僵住,因为对上了阮眠的眸子。 那样漂亮一双狐狸眼,此刻氤氲着雾气,好像下着连绵不断的雨,极致的破碎,让人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就在这一秒,四下安静无人声,身前的少女却突然踮起脚尖。通红的鼻尖蹭上他的,冰凉嘴唇相碰,还能感受到刚才奶糖蹭过她唇角的香甜气息。然而她闭眼,眼泪随之掉下来,砸在他心上。 周枉僵住,克制住自己几乎要上瘾的冲动。 他伸手替她擦眼泪,寒天冻地里,突然就听见她说了句没头没尾的,带着浓重哭腔的话。 “周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