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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手紧紧攒着被角,慢慢地哭声越来越大。 怎么控制不住了呢。 迟钝的痛感在这一刻猛烈的袭来,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昨晚情绪这么崩溃的时候,周枉还握着她的手,抱着她摸摸她的头安慰她说会有别的办法。 可是现在,房间里静悄悄的。 没有人会来抱她啦。 咔擦—— 门锁声响起,有光进来。 阮眠猛地抬头,心跳几乎静止。 …… 于是窦佳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哭的眼圈红红的阮眠,往日里有着漂亮眼睛的狐狸这会儿哭成小白兔,就那么睁大着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带着一万分的期待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当然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于是看第一眼,窦佳丽就也跟着红了眼眶。 但她忍住了酸呛的眼泪,支棱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近把阮眠从地上拉起来。她握着阮眠冰冷的手,又拿包里的纸给她擦眼泪,边擦边开口:“我给你带了蜂蜜柚子茶,特地找店里现煮的,你多少喝点解酒。” 阮眠听到这,急切地反拉住窦佳丽的手:“周枉去找你了?” …… 然而她只看见窦佳丽摇摇头,表情丧下来:“给我发的微信,他说他已经帮你请过今天的假了,让你好好休息。” 原本来之前担心阮眠情绪崩溃哄不好,窦佳丽特地查了很多安慰人的话术和攻略,结果没想到一个都没用上。 阮眠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就马上安静下来,只是眼泪在喝完蜂蜜柚子茶之后才止住,然后在窦佳丽提出要带她回家住一晚时点头,走之前带走了周枉落在这间房间里的钥匙。 门一关,周枉过往所有的轻狂和不甘全都被留在了这间狭窄的宿舍里,此后今年,在官湖这个小地方关于他的,只剩下逐渐被淡忘的校园传言。 传言像龙卷风,快的超乎阮眠的想象。 她隔一天回教室上课,整个班级甚至年级就已经在聊周枉突然退学的事,他们把各种夸张的猜想当成饭后谈资,乐此不疲地提起。 段小敏担心阮眠的情绪,和她说话时小心翼翼的,一整个星期都问她要不要帮忙带饭。甚至冯子琪都难得安分了一段时间,在宿舍里不再找任何麻烦和话茬。蒋焕阳开始前所未有的殷勤主动起来,每天都放一份早餐在阮眠的桌上,连晚自习都会写纸条给她嘘寒问暖,只是阮眠不再像以前那样,蒋焕阳的所有东西她一概无视,话都懒得多说,早餐全都丢进垃圾桶。 学校贴吧和微博超话的帖子堆了一个星期,讨论周枉为什么突然退学的话题热度过了之后又开始没完没了讨论没有了周枉的阮眠该有多崩溃,又该有多少人找阮眠的麻烦,她那样一只小绵羊,没了庇护肯定要受人欺负。 所有人都以为阮眠会就此一蹶不振,仙女自此掉下神坛。 然而她没有。 她仍旧面色淡淡,八风不动地持续着以往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仿佛周遭发生的事情丝毫没影响到她。外界的传闻又开始变,从阮眠一蹶不振到她从来没对那种人动过心,她一概不回应。 只是高一高二一起出月考成绩大榜那天,乌泱泱围了一堆人在看自己有没有上光荣榜,阮眠等他们都散了之后,站在红榜前,仰着头细细看,虔诚的像站在佛祖下。 她穿着校服格裙,头发扎成马尾,纤细的手腕垂在裙摆边,坠着个墨绿色竹节手链,这会儿要被阳光穿透,闪着光。而红榜上,“周枉”和“阮眠”两个名字并列在第一列第二排,前后的同学名字都是三个字,唯独他们两人,连字数都登对。 阮眠看了好半晌,拿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晚上不知道被哪个胆大的同学拉了闸,一整层楼都停电,原本埋头狂写的1班一下子闹腾起来,对面其他楼层还亮着灯,楼道里有几个男生前后边跑边笑:“走!我们去把其他楼的电也拉了!” 段小敏跟着起哄,叫这几个男生勇士,一堆人挤在窗口对他们比respect的手势。后头林一白和罗平还在低头打排位,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峡谷的激动样子。 下课铃响,有人从后门窜进来拍了下阮眠的肩膀,她回头,恍惚间能看见对面高二17班亮着的灯光。 然后对上一张陌生的脸,不知道哪班跑进来的男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冲阮眠笑:“抱歉啊,刚我朋友硬要推我进来的。” 教室外头有男生起哄,吹着口哨笑成一团,阮眠和他说没关系。那个男生还要再说什么,被林一白抬手拦了出去。他靠着椅背眼皮都没抬,一副二世祖样子:“啧玩什么老套的戏码,别打扰我们阮眠学习。” 小男生自然忌惮林一白,低着头说“林哥我错了”。 阮眠没再管这些,外头太吵闹,没灯也做不了题,她干脆走到教室外,站在廊台旁,吹着夜风发呆。 五月底的夜风已经不再刺骨寒,她穿着校服短袖,风擦过臂膀,凉爽的让人很眷恋。高一楼道里到处是打闹和大叫,对面高一层的高二年级,大多数班级下课也很少有人出来,只有一两个班,仍旧热闹不减,门口三三两两站着穿白衬衫短袖的男生和烫了头发的女生,有人抬着手指这边停电的楼层。 准备守下一节晚自习的林学富拿着教案资料和保温杯走过来,但阮眠看得太专注,没注意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