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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离的声音自耳边接续传来, 冷静而宽慰。若非如此,就凭她与姜筠,远远撑不到这里。 心中又翻上一阵苦涩,就连她相识不过两载的女子都能这般倾心以待, 可那位她自小喊到大、形同手足的世子, 却能如此狠心、如此赶尽杀绝。 密道出口果真设在城外, 他们出去时,已是第二日。天犹未亮, 四处尚是雾霭蒙蒙, 只依稀瞧出是处小村落。 她们自宫中一路逃出, 衣裙上亦染了些血迹与灰印, 又一夜未眠,早已是狼狈不堪。眼下村民尚在安睡,如此搅扰只怕也不宜。洛离遂带着她们寻到一处破旧的道观暂歇下来。 半夜无声。 及至天终于大亮,各处传来细微动静时,洛离忙叫醒身旁之人。 “殿下, 阿筠。你们醒醒!” 姜筠没多久便醒了,只是公主却一直不见反应。 洛离细细查纠,这才发现了异样。 只见这位公主双眸紧闭, 面色泛白,唇边也没了血色,还在微微发颤。洛离忙覆上公主的额头, 果真滚烫无比。 面色不由凝重起来。她们虽离开了王宫,可昨日金殿之内所发生的,只怕不久便会传出。而闻那世子之意,定会全力搜捕这位公主殿下。可她如今的状况...... 她环视周围,这间道观虽可堪遮风避雨,但一应的桌案器物俱已损坏,若是公主无恙,倒还是可在此躲上些时日,可眼下的确不能在此待下去了...... 一连敲了几家的门,可开门的村民见他们这般着装,俱不愿收他们进屋。最后还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主动将他们带回了家。 女子并未询问她们身份来历,只看了眼面容虚弱的楚宁,便带她们入屋安置。 洛离见她细细查探楚宁的状况,除此之外,再未道些什么,忍不住出声问:“姑娘可是位大夫?” 女子动作娴熟,神情和善,除了一直戴着面纱外,并未有何异处。而且此处可闻见淡淡药草清香,与此处旁的村舍都不同。 “姑娘叫我阿月就好。称不上大夫,只是寻常给父亲搭把手,略懂些医术。” 洛离:“这么说来,您父亲是大夫?” 可她们来时,并未见到旁人。 许是察觉到她与姜筠的戒备神色,阿月笑着解释:“若你们昨日来,还可见到他。父亲他受邀去城中交流医术了,两日后方归。” 说着,她刚好探完脉,起身问:“这位姑娘近日是否茶饭不思、忧虑过甚?” 洛离细想一番,仍是点了头。 茶饭不思她们大约能推测出,不过这忧虑过甚......她们连日繁忙,只知公主离宫,并不知晓她的这番心思。 阿月:“这就是了。数日忧思,郁气凝滞,又似乎经历大喜大悲之事,仇怨攻心,未曾安眠,偶一受寒,身子就自然受不住了。” 姜筠闻此,急忙闻道:“那我家殿......姑娘可有大碍?” “这位姑娘尚且年轻,究查起来倒也不甚严重,只是近日都得静养,最好用些滋补温平的膳食。眼下我先给她开副退烧的汤药,灌下去后再观察状况。” 二人连声道谢。 ...... 楚宁迷迷糊糊间,知觉自己复又被架起,身边隐隐传来些交谈声,而后又有人为自己擦拭身子,想瞧清楚这人,却如何都睁不开眼。 脑海里那些破碎的画面再度涌出,地面氤满的血、倒地宫人放大的瞳仁、君父最后的回头一瞥、以及仿佛走不到尽头的漆黑密道......头脑几欲震裂,连带着身子都不受控制起来。 “父王!” 她忽然惊醒,张开眼见是姜筠后,才从梦中的惊惧里缓了过来。 “殿下!您觉得好点儿了么?您饿不饿,我去给您热碗粥来。阿月姑娘说了,您现在吃不了其他东西,只能喝点白粥......” 见姜筠犹在滔滔不绝说着,如从前一般,楚宁泪浸湿了眼眶,猛地将面前之人抱住了。 姜筠顿时睁大了眼,手脚麻乱,正欲询问,却听得她家殿下的声音传来:“阿筠!幸好还有你。” 阿筠眼里亦泛了泪光:“是呀是呀。阿筠离不开殿下,殿下去哪,阿筠都是要跟着的。殿下说好了的,可不许反悔!” 楚宁见只有她一人,便问:“阿离去哪了?” 正巧,洛离闻见里面传出动静,刚推门进来。 “殿下先喝点粥吧!您都快两天不曾进食了,虽然简陋,多少吃些才行。” 楚宁知晓她们的处境,便乖乖接下,又问了几句眼下所在,一时无话。 几口温热入肚,方觉身子有了气力,又思及昨日,楚宁随口问道:“可有王钦将军的消息?” 此言一出,余下两人俱是一愣。 楚宁面色不安:“他是不是也......” 她只记得这位大人似天将般突然现身,随即一路护送她出了士兵的追捕,后来便没了消息。 这位大人的骁勇她不是不知,可昨日王宫中骤然出现的那么些士兵,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吗?她记得,这位大人出现时,好像还受了伤...... 洛离含笑道:“殿下,此处不比城内,消息多有延迟,若是要打听,一时半会儿也是探不出来的。况且王大人老成持重,近年虽未领兵作战,然亦不敢小觑,想来怕是正在与咱们汇合的路上,定不会有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