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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怎么如此心急?!这是太子妃的第一个想法。只是想想近来太子的行事,她又不确定起来——与前两年的浮燥相比,太子如今行事沉稳得多,也有度量得多,和圣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若是前两年太子会借道士之流行此什么事,太子妃还可能相信,可是现在的太子? 太子妃不信他会借道士对当今不利。若是她信错了,太子妃心里想着,那自己这位枕边人,心机也太过深沉可怕了。自己的母族,也就更没有必要与太子牵连太深了。这样虽然自己母族还是与太子撇不清关系,可也不至于有一日让人赶尽杀绝,总能保留下一丝血脉。 尚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信任危机的太子,此时正在养心殿里兴奋地对着当今比划:“儿子觉得,此物可堪大用。只看这坚固的程度,就算是只用来修路,平坦不说,怕是也不用年年维修。若是能用在修堤坝之上,父皇!”太子想想,就已经两眼放光。 不是他眼皮子浅,而是对这个帝国来说,十次天灾,有八次是水患。而水患所以如此之多,还不是每次修堤坝,都有官员从中中饱私囊,导致修出来的堤坝不堪用?那那里是天灾,分明就是人祸!如今有了这张道士进献的东西,那些人还有什么可说?人祸一止,天灾也就少多了。如此一来,国库每年能省出多大一笔银子,有了这银子,能做多少事! 见自己儿子如此失态,当今就是一乐:“看来去了户部,你也知道这当家不易了。” 太子闻言点头:“是。原来儿子还觉得,几万两的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去户部从七品官做起,才知道,有时候有的县一年的税收,都到不了一万两,这还是一些酷吏加了火耗之后才有的。” 当今不觉得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是呀,你们觉得几万两银子不算什么。若是没有了,还有国库,还有朕的内库支撑着。” 太子就有些不好意思:“父皇的内库儿子使得最多。也不怪有时弟弟们觉得儿子占了大便宜。这些年,儿子让父皇操心了。” 这话也不过平常。可是当今的眼睛,却有些湿润起来。多少年,他眼前这个儿子都觉得不管自己给他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给的少了,就是自己不再爱重他这个太子。谁知道今日竟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此言是不是出自赤诚,他听得出来! 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当今做出没好气的姿态:“即是知道朕替你操心了,那就把此事给朕做起来。若是做不好,哼哼。” 太子也听出自己父皇虽然说得凶狠,可那话里带出了丝丝笑意。也就不再推托:“父皇放心,儿子定会将这水泥尽快地量产出来。到时先把这宫里的地面,都给父皇修上一遍。” 当今骂道:“胡说,有了这东西,自是要先修堤坝,哪儿能先想着自己享受。” 太子笑道:“就算是修堤坝,可是把宫里的路修修能用多少?父皇是天下之主,这有了好东西,自是要父皇先用才是。” 当今不再拒绝儿子的好意,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东西做出来才行。于是对太子道:“那个张道士,就先养在你的东宫里头。他手里的方子,先不要透露出去。” 太子慎重地点了点头,又道:“父皇,这张道士还是清虚观的观主,他来儿子的东宫那观里想来也是有人知晓的。若是儿子把他养在东宫,怕是那清虚观里会有什么想法。” 当今也知道,一旦这皇子们与僧道走得近些,就会有御史上奏弹赅。何况太子还有把张道士养在东宫,那就是送给二皇子现成的靶子。不过他到是要看看,自己那个眼大心空的二儿子,到底拢络了多少人过去。 “人家还替老子挡箭呢,你不过是为老子挨两句骂,就先上朕这里要工钱来了。”圣人不好对太子明说自己的计划。他总想着,自己暗中告诫二皇子些,怎么也比他们兄弟真的反目强。 太子自是不知道自己父皇的心思,可是他那语气里的亲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少不得向着当今保证一番,说是要在自己的一个庄子上进行试验,等着出了成果,再请当今亲自过去验看。 于是没等当今开笔,京里人都传出了太子突然信道,甚至将清虚观的道士养在东宫的传闻。贾代善自是也得到了贾政的传信,不过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太子为何要把张道士养在东宫。只吩咐贾政尽心准备他出门游学之事,对别的事情不必理会。 他的态度,也影响了绝大部分勋贵人家的态度。说来这勋贵之中,如今还手握实权的也不过是那么三五家。其中南安郡王与西宁郡王还一个守南疆,一个镇守东北,所以留在京中的勋贵,也就隐隐以代善为首。 也是因此,那些御史们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攻讦太子不务正业,求仙好道的时候,勋贵们没有一个出声附和。太子此时对勋贵们感观大好——虽然他知道御史的攻讦,对他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可是能少听些闲言,谁愿意找骂? 张颉对此自是担心了好些日子,可是见太子沉得住气,而当今对御史们攻讦太子之言一言不纳,才算是放下心来。太子妃到是早听太子说了实情——她是掌着东宫宫务的,这张道士住进东宫,用度都要从她手里过,太子自是要向她说出实情。 不得不说,亏得太子说得及时,要不就是太子妃的娘家人里,也有些对太子如此行事多有微词的。太子妃一得了消息,忙着让人给自己娘家带话,只说太子行的是利国利民之事,让自己的娘家人稍安勿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