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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地,那花自芳没反驳珍珠的话,只小声地说:“就算是给人家做工,可是也得要保人,还得交保金。保人倒是好找,可是那保金...” 这倒是个正经事,珍珠有些不信地问:“那哥哥找的是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花自芳就把自己找了个饭铺,给人做伙计的事儿说了,一个月管吃不管住,给三百钱的工钱。可是那保金也要先交三百,要不人家铺子还怕你光身一人,卷东西跑了。 看来这三百钱是留不住了,珍珠特意四下打量一下,引着那婆子看见她给花自芳的是什么东西,这才珍而重之的把包钱的帕子从怀里取出来。 “我虽然来了府里快半年了,可是没分房之前,是没有月钱的。现在也不过得了两个月的月钱。可是这府里的事,也不好与哥哥说,只要知道还有上面的妈妈们得孝敬就够了。这里正好是三百钱,哥哥可仔细收好了,要是丢了少了,可再没有了。” 刚才见珍珠不象是在家里一样,万事听自己摆布,花自芳还以为这次要白走一趟。谁知这大丫虽然数落了自己一顿,却还能拿出三百钱来。要是一开始珍珠就把这三百钱掏出来,说不定花自芳还得嫌她不知道俭省,半年才存下三百钱。 可是刚让珍珠说中了家里拿她换钱活命之事,又用这府里不可说之事做借口,竟让花自芳觉得这钱有些烫手。见他还有些羞耻之心,珍珠乘机劝道:“哥哥,如今我不在家了,爹娘只你一个指望。你可要...”眼泪又不要钱地流了下来。 花自芳拿钱的手都有些抖了,就是这样欲说不说的话,才更让人自己想出无数的言语来。 等花自芳走得看不到影子,珍珠也擦了擦已经掉了好半天的眼泪,转身向内院走去。那看门的婆子倒是个心善的,劝她道:“姑娘也别太伤心了。刚进府的姑娘们,开始都舍不得家里。可是家里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也不能卖儿卖女不是。” 没想到一个看门的婆子,竟然有这样的心肠,珍珠只能叹息,在这个府里,好心肠的人只能看门,那些吃香喝辣的人反而黑了心。向那婆子郑重地行礼道了谢,才回了内院。 巧云见她两眼通红,知道她是哭过了,也对她说:“姑娘那里今天不用你服侍了。其实到了府里,吃用不愁不说,还能攒下些银子。到时或是跟了姑娘出门子,或是自己赎身,都不是难事。” 珍珠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巧云姐姐自己想得多,倒说起我来。” 巧云有些自失地笑了一下:“可不是,你还小着呢。”不过才刚进府,在府里还有十多年的日子要过。不象自己,家里已经给自己相看好了人家,到时老子娘在老太太跟前求上一求,就可以出府了。 这府里的丫头,要想着平平安安地出府,并不那么容易。出了府的丫头,想再得了府里的庇佑,就得在府里有人念着你,能不时地在主子跟前提起自己。 巧云名虽还挂在老太太屋里,可是从上到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二姑娘的人。就算是将来她出了府,再想进府里请安,也得是给二姑娘请安才名正言顺。所以得在二姑娘跟前有人,有一个能时时感念她的人。 而珍珠,是她挑中的人。 第10章 巧云所以有挑中珍珠,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今年她已经十五岁了,再在姑娘身边伺候不了几年。何况已经相看了人家,主子能把自己放出府最好,要不然再回府只能做个婆子。所以这几年里,她必须培养出来一个知道感恩,还能在姑娘跟前说是上话的人。 这样的人,三等丫头明显不够格——就算能看得出心性,可是却不一定能是了上头主子的青眼。到时升不上等,见姑娘一面都难,还提什么替自己说话。 那就只能在二等里选。现在姑娘身边二等的就是司棋与珍珠。可是人家司棋家里算是邢夫人陪房出身,在府里有爹娘与外祖母照顾,巧云就算是想给人施恩都没处使力。 不施恩,如何能图报?指着姐妹情深吗。可是在府里混成大丫头的人,哪个原来没有几个“好”姐妹,可是现在交往最多的,还不是各房的大丫头。 所以珍珠,是巧云唯一的选择。这也是巧云愿意尽心指点珍珠针线的原因。在姑娘身边伺候,没有个好手艺,光是会端茶倒水,是长不了的。 珍珠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练习针线十分上心,就算是绣出来的东西再呆板,可是胜在针角细密平整上。姑娘能用到她们的针线,也不过就是里衣与中衣,并无需太多的花样。 于是渐渐的,二姑娘的里衣多是由珍珠来做了。平日她少出头,更少在主子面前走动,看着不大出彩,可是却让人分外放心。 不知不觉,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三年。珍珠除了又见了她哥哥几次外,并没有回过花家。回去做什么呢,好些小动作小习惯,府里的人看不出,珍珠的亲人却能看出来,还是少惹事的好。 第一年能回家团年的时候,让司棋抢先与二姑娘请了假,巧云怕珍珠心里存了气,还安慰她:“让司棋先回去吧。等十五的时候我与姑娘说,换你家去过节。” 珍珠还是那幅不知世事的样子:“姐姐说的是什么话。我本就是卖了死契进府的,一身一体都是府里的。这府里就是我的家了。能回家过节我当然高兴,可是大过年的,姑娘这里总得有人伺候。姐姐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