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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导致了一个无辜鬼差惨遭破产的邢厉鬼滋润了三百年也没想起来还有赔偿这码子事。 邢凌珍的实力在地府被传得神乎其神,其夸张程度大概只有传闻中的小师弟可以媲美,也许是她老人家看不上柳厌离这种小角色,完全没有展现被打一拳就永不超生的恐怖实力。 话说回来,地府这种地方极度推崇因果报应,邢凌珍拍了柳厌离一巴掌就相当于跟她种下了一段因,至于最后结出的到底是霸王花还是食人树就没人知道了,反正总归会有个果子长出来让大家瞅瞅。 瓢把子一声令下,柳小弟鞍前马后,自此只要跟某邢氏精分怪沾一点子边的麻烦事就都一件不落的落到了她头上。 崔府君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安慰累得活像寒冬腊月里的小白菜的柳厌离就当是给食人树施肥了。 柳厌离瞪着闲到脸上都生出不该有的红光的崔府君恨的牙痒痒,一回头就冲地藏老头烧高香求邢厉鬼和崔府君相爱相杀到同归于尽。 地藏王菩萨嘴里念着佛经,手里拨着串珠,不动声色的猛吸了口面前正燃烧着的香,随便踹了想悄悄把香衔走埋起来的谛听一脚。 阿弥陀佛,是全素斋的素什锦。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买过的素斋香都可以下面条了,可邢厉鬼仍然滋滋润润的在城内四处流窜,崔府君健步如飞的可以随时来段水袖舞,变化的只有柳无常日渐干瘪的荷包。 可怜的柳小姐不知道就算她把全素斋地府分店的招牌菜给地藏来一轮都没用,因为他老人家压根不管这个。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出家人不打诳语,只是他们从来笑而不语。 说老实话,柳厌离其实不怕邢凌珍,几次照面下来,对方都只是打昏了她,有时候有了余裕还会闲聊两句唠唠家常。只要闭眼睡一会就能领两大贯铜钱,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归根究底,她避如蛇蝎的并不是喜好拍人的邢厉鬼,而是另有其人,而且这家伙还跟邢厉鬼绑定登场。 这个其人就是堪称酆都镇商人典范的棺材铺掌柜荀某某。 荀某某的棺材铺位于城西,是颇有口碑的百年老字号,他家棺材以结实耐用、价钱公道、造型美观而享誉全国。 不说这酆都镇家家户户都是他的老主顾,就连不少外乡人都不时慕名而来,更有无数豪门大户一心认准了他家的棺材来装自己的子子孙孙…… 不得不承认,卖棺材卖到这份上也真是绝了。 柳厌离记得几百年前荀某某的棺材铺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破店,虽说酆都镇上的活人都对所谓的阴间事有比较包容,但该避讳嫌弃的也不含糊。 你看,就算知道自家邻居其实跟自己的曾曾曾曾爷爷喝过酒,也不见得就想去问问自己的老祖宗到底比不比自己英俊潇洒? 酆都鬼城,历来就是阴阳参半,二者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荀某某,原本是属于阴的那半,直到城东的一家大户出了个做了大官的儿子,衣锦还乡后找了个风水先生相中了块据说能世世代代富贵无忧的宝地,就大张旗鼓的迁起了祖坟。 如果可能,柳厌离很想诚恳的告诉他们,酆都镇其实只有世世代代早死无忧的宝地。 柳厌离当然不可能真的上去找晦气,于是几铲子下去,数十位做高枕无忧状的老祖宗们就重见了天日,可惜不少人的棺材都烂的只剩个摇摇晃晃的架子了,衬得仅有的几个通体完整毫无损坏的同类格外抢眼。 次日之后,荀记声名远扬。 从头到尾在一旁凑热闹的柳厌离表示凡人真是大惊小怪,你随便塞个肉包子到荀记棺材铺的掌柜的手里都能十年如一日,更何况是他天天睡的床。 荀记棺材铺为人所称道的百年手艺如一的真相就是它压根没换过主人。 荀记棺材铺的掌柜是一只至阴至煞的旱魃,而且以制作精美的拔步床闻名于僵尸之间。 这就是不可逾越的种族差异 对下至肉包子上至拔步床都有逆天封存能力的荀掌柜真名已不可考,柳厌离只依稀记得他的名字由三个字组成,在恶意的猜测了荀二狗、荀金花、荀铁蛋等接地气的常见名字后,还是觉得荀某某比较顺口。 天地良心,荀掌柜绝对做过自我介绍,只是柳小姐向来记不住。 她与这位传奇床匠的孽缘,始自她七百七十七岁那年。 诸位看官,是不是觉得这个数字无比的眼熟?谢必安表示他不是出家人也不打诳语,他只是乌鸦嘴而已。 柳厌离会与荀某某相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邢凌珍。 邢厉鬼早年惨死并被封印在酆都镇上,其执念导致了她无论怎么转世都只能呆在这一方地界,柳厌离怀疑迟早有一天无数个邢凌珍会把镇子围得水泄不通再放火烧城。 而初出茅庐又运气奇差的新晋白无常就遇上了实力最强怨气最重的主魂。 邢凌珍的主魂那一世其实过得很不错,有一个体贴的夫君,几个乖巧的孩子,若不是 本身怨气太重导致寿命过短,还真是幸福美满到了心花朵朵开的地步。 可惜,邢凌珍身上有太多不单属于她的怨恨。 酆都镇的志书上有这样一段记载: “邢家有奇女,名冠京华,上召之,谓之曰神,遣为军中督,遂屡胜。数岁,京时有异象,有将奏曰,此乃督军之过也。上大惊,谓之为何。将曰,战屡胜,兵不死,盖因督军神,然北方葵地,有城酆都,酆都有鬼,号大帝,托梦于军中数将,曰,督军神,然乱天道,须至酆都刑,则必大乱。上不安,准之。岁余,坑邢氏及其下属数百人于城北。恐其怨,又召龙虎山正一教设灵台以镇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