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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行为举止已是极其守礼克制了,却还是让托雷注意到了,他倒是未有多想,只是心中冒了丝丝酸气。 若不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托雷岂会日日与那平庸的帝王厮混在一起?他理应低调行事才是,谁知见着沈浓绮的那一瞬间,便被这晏朝皇后的美色冲昏头脑,行事亦开始莽撞了起来。 原计划是要在射鸽赛上失了准头,早早下场才是,可只要一想到皇后亦关注着赛事,他一时鬼迷了心窍,竟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生了几分好胜心来,不仅未曾掩藏实力,甚至可以说是尽力而为…… 谁知,竟还是败在了周沛胥手下。 若周沛胥不出手,那此时得获皇后笑意嘉奖的,定然是他! 一无隐藏实力,二无查出首辅外室,三无斩获魁首,四无获得皇后青眼……托雷思极这几处,只觉得气血翻涌,心中生了几分恼恨,勉力撑着不让脸色垮下来,道了几句场面话后,随意寻了个借口便离了场。 周沛胥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溢上了几分谋算。以往虽听闻夏朝三皇子武艺有成,可大多都是夸赞其摔跤功夫一绝,却从未听说过此人箭术也如此好,今日之事大有可疑。 不是夏朝刻意蛰伏隐瞒,便是此人的来历大有蹊跷。 思及此处,他唤来阿清,“派人去寻副夏国三皇子的画像来,画上相貌最好是要近半年内的,再派人去查夏朝人进京这一路的通关文牒,停靠驿站,查明之后速速来报。” 阿清应是,“公子需查的东西多且繁杂,且如今春狩路上,消息传递起来亦不比在京城时往常方便,许是要等上几日。” “务必要快,再派人去盯紧夏国人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阿清领命后不敢耽搁,扭身而去。 射鸽赛毕,春狩便正式开始了。勋贵藩王们酒足饭饱后,又得见方才射鸽见了血,骨子里的的狩猎血脉似是被激活了,一个个摩拳擦掌了起来,在刘元基领了卫兵进林之后,诸人亦策马扬鞭紧随其后。 不多时,高台正竟只剩下了沈浓绮与周沛胥二人独坐。 此时,行上来个相貌清丽的贵女,迈着生莲的步子走上前来,行为举止颇具大家风范,她先是微微屈膝,给二人请了个安。 “臣女李莲湖,参见皇后娘娘,首辅大人。” 京中的女眷们的相貌与性情,沈浓绮全都墨记在心,眼前的是定北侯府的五姑娘,性子是最为恬静温婉的,以往沈浓绮未出阁时,在聚会上碰见了,李莲湖从来都是最沉默内敛的那个,从不多言。 这样的性子,此时主动上前来问安,倒是让沈浓绮有些出乎意料,她自然乐意关照,不仅让免了礼,还命人赐了座。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沈浓绮柔声问道,“难得来趟九安山,怎么不同她们去围猎?那边女眷的林中,宫人们放了许多不伤人、又易捕捉的赤兔与白狐呢。” 李莲湖有些不好意思,只垂头低笑,“也怪臣女只晓得在家中练字绣花,胆子又小,连弓箭如何抓的都不知道,在春狩路上还不慎踩中过个捕兽夹,好在那夹子是破损的并未伤及臣女半分,可却害得我二姐担惊受怕了好几日,怕我再有意外,就让我待在帐中了。只是如此青山绿水,若不尽兴,臣女确觉得有些遗憾……” 说罢,一面搅着指尖的帕子,一面悄悄抬眸朝右侧的周沛胥望去,耳尖窜然通红。 李莲湖向来是个闷葫芦,此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确是让沈浓绮觉得意外,且心中隐隐猜到她的心意,沉默半瞬,却也只能道,“你向来恬静,难得有这样的兴致……不如本宫拨掉几个身手好的宫女伴着你,在护你平安之余,也能让你在春狩期探探林区,寻些乐子?” 李莲湖见一旁的周沛胥只不搭腔,自顾自的浅酌,皇后似又不明白她的心意,只得挑明了道,“臣女多谢娘娘美意,只是这些宫女原本就是日夜守护娘娘安危的,臣女万不敢调遣差使,且若是女官在旁,臣女只怕是愈发学不会箭术了。方才臣女在一旁瞧着,见首辅大人箭术高超……” 李莲湖的音调,随着她的头颅越埋越低,最后几乎是绕嚅嗫着道出,“能不能……能不能……请首辅大人指教臣女一二,也好让臣女无憾而归。” 李莲湖虽然胆小,确也是个有主意的内秀之人。只要周沛胥一日不娶,京城贵女们便无人不想做他的妻子。虽说首辅养了个外室的传闻在外传得沸沸扬扬,可那又如何,京中与首辅年纪相仿的男子,哪个家中不是塞了至少三个妾室? 且那些男子,与首辅大人完全不可相提并论。首辅这么多年来只一个外室罢了,还是被那外室累得骗了感情,卷财跑路,谁能说这不是另一种衷情? 说不得此时首辅情伤之际,能有心思接纳旁人呢?原想着是单独拦住首辅道出这番请求的,可这些时日以来,首辅只埋首在帐中理事,女眷们想要寻个人影都寻不着,好不容易露了面,又只端坐在皇后身旁不挪动,她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来。 李莲湖的言语虽隐晦,可内含的情意却昭然若揭,皇后与首辅神情皆顿了顿,空气微滞半瞬。 阶下的贵女指尖紧抓着膝上的裙摆,埋头咬唇羞怯得不敢再多言一句,身躯甚至在极度紧张下微微打颤……仍谁见了都会心生几分怜惜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