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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此事乃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吱吱!” 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原本乖顺的马儿却狂躁了起来,马昂首嘶鸣着,蓦然将两只前蹄高高抬起,险些将沈浓绮摔了下去! 不!她不能受伤!她不能重蹈前世覆辙!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亲近之人一个个再被暗害! 她要自救!她要复仇!她要前世伤她之人付出抵命的代价! 有这股信念支撑着,沈浓绮瞬间冷静了下来。趁着马匹还未完全发作、前蹄落地的间隙,迅速将马鞭的一头绑在缰绳上,一头缠在腰间,将身躯与骏马紧紧贴着捆绑在了一起,然后伸出双手死死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任马儿如何翻腾、狂蹦,她都不撒手! 果然,弄琴与袖竹很快便察觉出了异常,呼喊出声。 “来人啊!皇后娘娘遇险,快来人救驾!” “若是皇后娘娘有何差池,皇上定让你们人头落地!” 周围的操练的将士听到呼喊,抄起手中的兵器,很快便围了上前来。可众人皆知这马乃是皇上在塞外珍寻已久的宝物,马背上驮着的又是金枝玉叶的皇后,众人投鼠忌器,手中不管是长矛还是箭矢,都不敢用足十成的力道。 轻轻扎中骏马的几下,反而让它愈发癫狂,马眼发红地朝远处遁去,狂奔起来众人竟追不上。 沈浓绮回头瞧着众人的身影越行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凉。缠绕在腰间的马鞭早就被颠松了,她也差不多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马儿又是一个翻腾,她抓着鬃毛的手一松,终究被马撅了下来。 所以哪怕是重生了,结果还是一样么?沈浓绮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她感受到腰间有股遒劲的力道将她接住,然后抱着她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男人的身影挡住了烈阳,在她身上遮下一片阴影。 他穿了身再寻常不过的靛青色金竹纹常服,织金竹叶纹在衣领围了一圈,将他俊逸的面庞衬托得出尘无双,入鬓的眉如墨画,眼睫下的目若朗星,头顶的发髻只斜斜簪了根白玉竹节束发,愈发使他多了几分清雅端正。 绚烂的的逆光晕染开来,在头顶照出个五颜六色的光环,映得男人浑身上下都染了金光。 前世为她搏命闯宫的是他。 今生令她免受搓磨的,还是他。 种种情绪齐齐涌了上来,沈浓绮的眼眶瞬间湿润,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便将男人抱住,哭泣着低唤出声,“胥哥哥……” 怀中蓦然窜入个娇软身躯,使得周沛胥浑身一僵,她哭得梨花带雨,似是受了万般委屈,将他的心神彻底哭乱了。 他不禁抬起手,想像儿时那般轻抚抚她的头以示安慰,可却在触碰到她身体的最后一刻撤了回来。 周沛胥抽身而出,退了一步,而后单膝跪下,“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这一步,生生将二人的界限划了出来。 泾渭分明,鸿沟宛若银河。 此句话犹如冷水,从沈浓绮的头顶浇灌而落,提醒了二人的身份与处境,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是了,现在已经不同儿时。 他现在当不了她的“胥哥哥”,她也做不成他的“绮妹妹”。 眼下她已嫁为人妇,是晏朝万千女子的榜样,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他还寡然未娶,当了先帝临终前钦点的帝师,乃权倾朝野的首辅。 她为主,他为臣。 她在上,他在下。 方才二人紧拥的画面,若是让有心人瞧见了散播出去,不知要在朝中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好在距离隔得远,且方才那匹疯马将沈浓绮摔落后,竟调转马头疾驰而去,莽闯进人群中,众人自顾不暇,注意力皆在那疯马上。 那马本就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良种,极其膘肥体壮,校场的兵士们大多又只是做京中巡防之用,武力比不上军中精锐,情急之下也未来得及穿戴甲胄,所以瞬息间,竟有许多士兵被踢翻在铁蹄之下,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 “此处危险,还请娘娘快快远离。”眼见疯马伤的人越来越多,又瞧见宫婢们从远处疾赶而来,周沛胥确定沈浓绮有人照料后,匆匆交代两句,便抽身朝疯马处奔去解围。 沈浓绮怔然地望着周沛胥远去的背影,心中着实五味杂陈。 仿佛眨眼前,她还被他紧揽在怀中,痛哭低语诉情意; 睁眼的刹那,他却与她如此生分。 弄琴和袖竹拥了上来,眼中带泪,后怕不已。然后关切着,上上下下检查沈浓绮身上是否落了伤。 “呜呜,娘娘怎得哭了,可是有哪儿跌伤了?” “若是娘娘有了差池,奴婢可怎么同皇上与老国公爷交代。” 沈浓绮抬手抹了脸上的泪珠,并未让这份失落延续太久。 眼下二人身份确实有别,无论他心底是如何待她的,但若面上显得关心过甚,对彼此反而有益无害,且也不符合他那冷心冷情的性子。 她回过神来后,就瞧见在地上躺倒了不少负伤的士兵。性情刚毅些的兵士自是忍着,还是被疼得面目扭曲;有些软弱些的,早已满地打滚,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前世落马摔断肋骨的遭遇,真真感同身受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