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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蝉声实在烦人,听久头都疼痛起来。 因此她年年都让宫人将殿内种植的大树上的蝉都捕捉起来处理掉,一人独处时也安静些。 每年的八月九号是容妃的忌日,也是柳沉粹的生辰,容妃当年产后大出血没救回来,陛下便把沉粹过继给她来养了。 这些年她待沉粹视如己出, 但凡惊风有的,沉粹也会有。只是自己儿子身体更虚弱,她有些时候也更为关注儿子的身体。 而沉粹确实如她所期待的那般优秀, 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太傅夸赞他为人谦逊,风度翩翩,熟读四书五经孙子兵法…… 便是陛下也称赞沉粹极好, 说她育儿有方。 惊风是怎样的身体,皇后一直明白。嫡长子按理应成为太子继承大统, 但她的儿子没这样的精神和体力,她一直都把沉粹当做下一代皇帝去培养和勉励的。 太子的事迟迟没定下来,她也明白最后谁继承大统。 陛下有意在沉粹行冠礼时下诏书,让其成为太子, 她心里都清楚。不论惊风还是沉粹,都是她的儿子,谁继位都好。 八月九号这天,她特意出宫去看看容妃的碑墓。那天细雨霏霏, 她穿的极为简单,燕儿一手提着祭拜的物品,一手给她撑伞。 今天出来,皇后并没有带多少人,一路上便只有一位暗卫暗中跟着保护。 …… 离容妃墓地还差十来米的距离,皇后就看到一位中年守墓者往火盆里抛冥币。她凝神一瞧,是以前容妃宫里的人,和容妃走的挺密切。 这时天已经放晴,燕儿收回油纸伞。 守墓者专心极了,一边抛着冥币,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神差鬼使的,皇后没在往前走,而是让燕儿在一旁候着。她轻手轻脚的凑近守墓者,听清了他口中的话。 "娘娘,三殿下还差一年多就能行冠礼了。他很好,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便能继承大统。" "当年您给皇后娘娘肚里的皇子下毒没毒死,但是这些年来一直弱不禁风,靠着名贵药材度日。要是娘娘您没死就好了,三殿下也不会过继给皇后养……那太后的位置又怎么会轮到她做?" 皇后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她高举的双手颤抖着,然后又放下来,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絮絮叨叨的话一下就停了,守墓者背后一凉,他睁大眼睛缓缓转头,就看见满眼气愤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这儿了?"容妃死后,他自请来到容妃的墓前守墓,一守就守了十八年,平时墓地也没人来,他就反复对着容妃的墓唠叨,除了这些,他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 "本宫不来,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过往!好一个容妃!原来是容妃害的风儿体弱多病!拿着张贵人当挡箭牌,替罪羊!原来这一切是这样的!"皇后蓦得提高音量,指着守墓者的鼻子,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 皇后压不住怒气,她一直知道有人毒害自己,也因为这毒,她怀孕的时候整天疑神疑鬼又要让自己高兴,免得心情不好再次影响到腹中胎儿。 因为这个毒,留住惊风格外艰难,一磕一碰便能让她有流产迹象,连御医都说这毒性大,能保住便是奇迹,不能再有别的期盼了。 每每想到是自己吃进去的东西带毒,她就怨自己那会为何没有检查好,害苦了她的风儿。 "皇后娘娘,您听错了。"守墓者心中慌乱,这些年皇后来这儿的次数极少,三殿下每次都是下午来的,时间久了有规律,他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谁能想到,皇后娘娘大清早就来这儿了! 燕儿听出不对,小跑着来到皇后娘娘身旁,她将祭拜物品往地上一搁,看着皇后捂着脸满眼痛苦,冷声道:"皇后娘娘还没两眼昏花,双耳失聪。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 "这毒是我下的,和容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守墓者闭上双眼,高抬着头颅,把生死至于度外。 "呵,你死?太便宜了。"伤心欲绝的皇后娘娘放下手,眼里的狠辣呼之欲出。 皇后微微一抬手,黑色的影子唰得出现在皇后娘娘面前。 "把这个混账拉进你们暗卫所——处置犯错暗卫的地方。只管打,吊着口气就行。风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单单一个死太便宜他了!本宫要他生不如死!这事情要隐蔽,把他舌头割了,免得乱喊乱叫。" 听到皇后这么说,守墓者一颤想往后跑,内心的恐惧使他腿哆嗦,压根跑不了多远就被暗卫揪了回来。 暗卫一把摁住守墓者,毕恭毕敬道:"是。" …… 柳惊风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皇后,不由得加重语气:"母后?您想好告诉我了吗?" 皇后回过神一把拥住柳惊风,将他抱的紧紧的,抽泣道:"风儿,是母后对不住你。如果不是母后这么白痴,你又怎么会在肚子里就受这种苦难,怎么会时常生病呢!" 柳惊风措手不及的反手抱住皇后,声音轻柔:"没事,母后您看儿臣这不好好的吗?儿臣从没怨过身体不好,您别觉得身体不好就是受罪啊。" 没想到这话一说,皇后抽泣得更重了。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先天不足是由于母后在怀你时被人下了毒,也知道那下毒的人被你雷霆之怒的父皇揪出来按律处理了。但是你知不知道,父皇和母后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