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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岚心想这下回笼觉横竖是睡不成了,便蹑手蹑脚地起床,用冷水洗脸清醒了一下,匆匆往书包里塞了个iPad,准备去食堂吃个早餐压压惊。 坐在食堂吃饭时她又找出了夏娴昨天晚上挂在热搜的爆款微博,发现主题是声援李冉,抵制网暴。文章先是引用了希腊作家普鲁塔克曾写过的一个故事:雅典执政官Aristeides曾在贝壳放逐法实行时期被一名目不识丁的公民请求代写他的姓名进行投票,Aristeides于是便问那人放逐的理由是什么,那人答道: “不为什么,我根本还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到处都称呼他为公正之士,我实在听烦了。”从这个故事,夏娴引出西方思想史上着名的曼德维尔悖论,以及曼德维尔在《蜂蜜的寓言》中提出观点:“古希腊人的贝壳放逐法,乃是遵从当时流行的嫉妒、以有地位者做牺牲品的行为,常用作一种百试不爽的疗法,医治和防止普通人的怒火及敌意造成的祸害。牺牲一个公众人物,往往能够平息一个国家的民怨,而后人常常会惊异于这种天性的野蛮性质,其实在同样的环境中,后人自己亦会照此行事。牺牲这些人,乃是对心怀恶意群众的逢迎,因为群众看到一位伟人身败名裂,会感到莫大的宽慰。我们相信自己热爱正义,并且愿意看到奖励美德;但是,倘若人们始终仰慕最享盛誉者,那么,我们当中一半的人便会渐渐对他们感到厌烦,于是去寻觅他们的过错。若找不出任何过错,我们便会以为这些人将他们的过错隐瞒了起来,因为最使我们烦心的,莫过于那些我们根本无缘享有的反复赞誉。”而接下来,夏娴又从嫉妒这一主旨顺滑过渡到了部分女性群体对李冉“舔出轨渣男这一行为本质厌女”的指责后,又不断对李冉使用“辱女方式”反复贬低这一现象进行了探讨,先是引用了《厌女》作者上野千鹤子在《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中的几句对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性不厌女。如果真的存在不厌女的女性,她们就不需要成为女权主义者。所以如果有人问我是否厌女,我会爽快承认”,而后夏娴提出“厌女”这一词汇是否enize了某些普通人广泛存在的、由于嫉妒或其他缘由而滋生的恶意,因为只要看不惯任何一名作者,都可以指责其“厌女”,因为“厌女”一词的普适性,想指责任何一名作者“厌女”总能找到角度抨击,而当这种“抨击”变成“目的”而不是自省,那么它就是一种变相的贝壳放逐,最后,夏娴落脚点落在了Joanna Russ的《如何抑止女性写作》,提出了如果“厌女”这一指控逐渐被人熟知以至于成为“抑止女性写作”的缘由之一,到底是女性主义的普及还是作茧自缚?整篇文章用一种结构清晰的方式写成且观点尖锐偏激,既照顾了“太长不看”的大多数,又给了其他人评论发挥的空间。当然,这篇文章的观点并不是夏娴的真实想法,事实上在她眼里李冉写的那些密集输出甜腻爽点、谄媚低级欲望、迎合女性意淫的东西毫无价值且简单粗暴,是丑陋的、不堪入目的,根本称不上写作,但她太清楚怎么写能够同时激起愤怒和共情了,而这两样东西堪称流量的父母。 杨岚看完之后整个人都麻了,再去李冉的微博一看,发现她在夏娴发文后不久也发了一篇长微博,全篇用一种极其煽情的文笔写了自己作为一名“普通女生”的爱而不得、痛苦挣扎以及对赵景辉心目中白月光的复杂情绪,还夹在中间曝光了夏娴曾经在微信朋友圈骂粉丝、骂编辑、骂同行的过往,展现夏娴人前人后表演两幅面孔的同时,剖白了自己对赵景辉的矛盾心理。 “铁锤猛料”和“抑郁自杀”这两大爆点结合在一起,很快也让她赚取了大量关注,舆论风向很快倒向她。 其实以李冉的美貌,日常是真的体会不到“普通女生”的痛苦的。许多普通女生会做渣男的舔狗,只是因为除了渣男肯给她们虚假的“被爱”假象之外,并没有其他看得过眼的男人会对她们产生恋爱的感觉。可李冉不一样,长得漂亮的女生得到异性的爱慕太容易了,她会沦为赵景辉的舔狗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内心接近于扭曲的慕强心理。可她很巧妙地转嫁了这份扭曲,把自己的痛苦包装成了很大一部分普通女性都可以共鸣的“卑微爱情”。她对夏娴的嫉妒和痛恨已经令她想要不顾一切把夏娴毁掉——既然夏娴将她用作搞流量的工具,那她就算死也要拉夏娴作垫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