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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来,静静地看着那张小照片,像是在等待那人的回答,良久,只有一阵风声在耳畔划过,带动了地上那一束栀子花瓣。 林夕颜像是得到了回答,她往后退了几步,跪了下来,低头,再次开口,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妈,我撒谎了。” “撒谎果然不好,我心里一点也不开心。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又撒谎了,心里不仅难受,还像被刀刺一样的痛。” 自顾自地说着,林夕颜忽然抬头,问了一句: “妈,你有没有撒过谎?” 林夕颜低头,伸出手,拿出了脖上挂着的黑石项链,那黑石亮得泛光,林夕颜双手握住石头,闭上眼,低头。 她的记忆中,每次母亲遇到不开心的事,解不开的问题时,都会做这个动作。 微风吹动着林夕颜额间的几缕发梢,她缓缓睁开眼睛:“是这样吗?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难受,不会痛了?” 一阵微风划过,林夕颜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被微风带走:“好像没有什么用。” 林夕颜看着白色的墓碑,眼睛里透着迷茫:“妈,我这样不乖,撒谎,你是不是不愿意理我了?” “妈,你和我说句话,你骂骂我吧。” “妈,我想你了。” “想吃你的绿豆糕了。” 联系的几句话说出,最后回归于平静,只留下了微风缓缓吹过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天色暗了,白色墓碑上本就稀落的几个黑字借着夜空中那抹淡淡的月色,散着浅薄的光,林夕颜这起身,才离开了墓园。 低头看了看颈前的项链,白色的月光照在上面,同样泛着浅薄的光,林夕颜嘴唇微弯,心中不知觉地涌上一份安心。 这项链使她安心。 自林夕颜懂事起,她就时常偷偷看见独处时的妈妈从一个精致的红木盒里小心地拿出这条项链,之后就那样看着,一看就是大半个钟头。 最深刻的一次,林夕颜始终记得,那天晚上她早早入睡,半夜零点出门上厕所,路过妈妈的房间时,妈妈的房门没关紧,淡淡的灯光从小小的门缝里泻出。那道光吸引着她,她透过细细的光,看见妈妈低头正看着手上的项链,她不自觉屏息走出了那道细细的光线。她记得她睡前同样通过这道门缝,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灯还没有开起。 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地,在林夕颜的心中,这条黑石项链就和妈妈,红木盒子绑在了一起。 三年前,那个晚上,像一根针直扎进林夕颜的心头。那晚,和病魔斗争了一年多的妈妈投降了,她开口说出了她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三个字:“我累了。” 这句话让林夕颜倔强握着妈妈左手的那双手终于松了些,力道变得温和,林夕颜含泪开口说了一句她最不想说的话:“妈妈,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妈妈笑了,那笑容绽放在她苍白的脸上,极其的刺眼,像是终于卸下了一生之中所有的负担那般,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窗外薄薄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还有林夕颜一双又再次紧握住的手上。 妈妈的那只手被林夕颜握着,有点粗糙的皮肤,却让林夕颜握得更紧。她握得更紧,可她双手中一直紧攥成拳头样的手却突然松开了。林夕颜不自觉地打开双手,妈妈的左手就顺着重力松散散地垂在了床边,一条项链从她手中滑落,直直地朝地面义无反顾地落去。这样一个画面,看得林夕颜心中一滞,好在手比心快,就像触电了一样,她伸手在下面接住了项链。接住的那一瞬,她深呼了一口气,好像在一条以光速流去的洪流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庆幸地拦住了一滴水。 原来妈妈的手里一直握着这条项链。而现在,这条项链被紧紧握在林夕颜的手里,那里面还残留着妈妈的温度。 这点温度能让她以后一个人走得不孤单。 林夕颜把颈前的项链重新放回衣衫内,深吸一口气。每次带上它,林夕颜心中就会有种说不清的安心,那种安心,就像最疼她的妈妈又陪在了她的身边。 遇到或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时,妈妈总会痴痴地看着这项链,时而双手合握,把它安放在掌心里;而现在,遇到或困难或迷惑的事时,林夕颜总会带上这条项链,带上项链的瞬间,她的周身仿佛多了一副隐形的铠甲。 出了墓园后,林夕颜没有直接打车,而是沿着窄窄的街道盲目地走着,是盲目地走着,林夕颜的心中没有一个目的地,只是走着走着,总觉得这脚步有一个方向一样。 当一个风格独特又熟悉的店面出现在林夕颜的眼前时,林夕颜停住了脚步。她转头看着这从里面泛出橘色暖光的店,倏尔微微一笑,心中清晰,原来自己的脚步真的有方向。 大大工整的“阿麟糕点店”五个黑体字下,一个体态匀称的女人背着身,细心地整理着手下的糕点,只留给她一个略显忙碌的背影。 林夕颜没有犹豫,走了进去,是那个背影吸引了她,她有一瞬间把这个背影看作成了妈妈。但她在正式踏进店里,就理智地驱散了心中的那个突然涌上的想法,她亲切地对里面那人说:“林阿姨,给我称点绿豆糕,和往常一样的量。” “好嘞。”利落的动作应声而起,林阿姨很快就称好了一小袋的绿豆糕,转身递给了这个突然进来的小姑娘,“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