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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队长在家吗?”邓琳琅按记忆找到郑春和家,没有冒然进门,叫了一声提醒主人。 郑春和端着个碗边出门边问:“谁呀。” 一看是邓琳琅,马上笑了起来:“是小邓知青呀,你咋来了呢,快进屋,家里正好炖了点牛肉,一块吃点儿。” 邓琳琅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从篓子里掏出早准备好的红糖,放在郑家门前的石墩子上,不等郑春和说话就踢开车梯子,做好随时上车准备,才对一脸不解的郑春和说: “郑队长,前两天我看你家鸡架的时候,觉得喂鸡的碗挺有意思,走的时候忘了放下,回去又不小心给打碎了。这是我赔你的,要是不够的话,你让许婶子给我捎个信,我再给你送钱来。” 郑春和快步走过来想把红糖给邓琳琅塞回篓子里,邓琳琅早骗腿骑上自行车,两脚一用力蹬出老远,端着饭碗的郑春和根本追不上人。 “谁呀?”他媳妇张秀玉没见人进屋,出来看是咋回事儿,一下子看到石墩子上的纸包:“这是谁放这儿的,啥东西。” 郑春和觉得不管邓琳琅放的是什么,都不应该要她的东西——那个喂鸡的土碗,是当年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分给他们家的,生活好那几年家里买了新碗后,淘汰下来喂鸡用,等于是个废物,咋能要人家小邓知青赔呢。 人家帮着生产队治好一头牛,药钱都是先垫上的。 “娘呀,谁把这么好的东西放这儿了。” 郑春和不满的瞪了张秀玉一眼,觉得她一惊一乍的太没样,看清纸包里的东西也愣住了——纸包里足有一斤红糖,是做月子串亲戚才拿出的好东西,还得四处求人才能淘换着。 “走,进去说。”郑春和横了媳妇一眼,让她别再声张。 张秀玉小心把纸包拿在手里,呯一下关上院门,小声又问:“你知道是谁放的东西?”别是谁想求郑春和办啥事吧,一斤红糖,求的事儿郑春和能办得了吗? 郑春和叹了一口气:“前天秀敏不是带着他们生产队一个知青来给牛治病吗,那个知青自己垫钱给牛买药,我领着她回家拿钱的事儿,不是跟你说过。你还四处找喂鸡的碗来着,记得不?” 张秀玉边听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纸包,寻思着要是谁求郑春和啥事,她咋也劝郑春和给人办了。就听郑春和接着说道:“刚才来的就是小邓知青,说看鸡架子的时候,看碗有意思忘给咱们放下了,回去的时候打碎了,今天拿这东西赔咱们的碗呢。” “啥?”张秀玉有点不信:“那么一个破碗,她就赔一斤红糖,咋这么有钱呢。” 郑春和没好气的又横了媳妇一眼:“这红糖咱们不能要。” “那不是,那不是咱们生产队还给她好几根牛肋骨,还有那几样牛内脏呢嘛,人家说不定借着碗的事儿还这份情呢。”张秀玉攥着红糖十分不舍得撒手。 郑春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兴许是这么回事儿。要是这样的话红糖真不能直接还回去。” “对,”张秀玉眉开眼笑的说:“还回去就是打人家小邓知青的脸了。人家这是想跟咱们走动呢,直接还回去,下回人家不敢跟咱们走动了咋整。” 知道媳妇舍不得到手的红糖,郑春和还是觉得她想的有些道理,不过也不能白占人家小邓知青的便宜,他对媳妇说:“听说小邓知青不跟他们生产队的知青一起做饭吃了,知青也没个自留地啥的,你明天给她送几颗白菜去,那玩意放好了能吃一阵子。” 跟不容易淘换的红糖相比,郑春和媳妇觉得自留地里长的白菜可以牺牲一下,痛快的答应道:“行,明天我就给她送五颗去。” 不知道自己意外得到五颗白菜的邓琳琅,刚把自行车停在许茂林家院子里,正在郑秀敏的帮助下,卸她走近生产队前重新绑在车架子上的坛子。 “这坛子好好涮涮也能渍菜。”郑秀敏听说这么大一个坛子只花了两毛钱,很替邓琳琅高兴:“你们不一块做饭了,自己渍点菜也行,冬天能换换样。” 大妮早跑过来拉着邓琳琅的衣角不松手,听到郑秀敏的话跟着点头,惹得郑秀敏好笑的点她的小脑门问:“咋地,你还会渍菜吗?” 大妮竟还在点头,细声细气的说:“会。” 邓琳琅与郑秀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不到五岁的孩子,竟然会渍菜,大妮在原来那个家里完全被当成大人使唤了吧。 她们谁也不怀疑大妮在说谎,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邓琳琅因大笔积分入帐有些飘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问郑秀敏:“婶子,公社那边有信儿吗?” 刚一问完,衣角就是一沉,大妮的小身子直接靠到了邓琳琅腿上。郑秀敏看得心里有些发酸:“还没听着信呢。对了,你去大队支粮食了没有?” 邓琳琅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摇了下头。郑秀敏便说:“正好你许叔明天要去大队,让他给你支回来。” 邓琳琅一听,又拿出一包红糖递给郑秀敏:“婶子,你可千万别说不要,今天我在县城碰到不要票的,就买了点儿。” 过日子的人,一上手就知道纸包里是啥,正准备推让的郑秀敏明知道邓琳琅说的是假话——不要票的红糖,那得是啥价钱——还是无奈的收下纸包:“行,那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你也不许跟婶子客气。”红糖不能再推,不然下了小邓的脸,以后没法再帮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