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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衣一怔,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同秦朗说过沈贺之的事情。 ——不应当啊,她是几乎不同人说起这件事的。 即便是沈其昌到了汴京看望她那一日,她也只是侧面同秦朗提起一句,绝没有说出过沈贺之的名字。 “我有我的办法知道。”秦朗打断她的思考。 大抵是因为正在别人家中,秦朗说到沈贺之时的声音很低,“他会轻易和别的女人成亲?” 顾南衣偏头想了想,“这我不知道,但我当时已经替他挑好了赐婚的姑娘,女方出身好,和沈贺之一样擅丹青,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心慕沈贺之,是她母亲亲自来同我说的。” 秦朗沉默片刻,道,“你这是在回绝他。” 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寻觅媳妇人选,这不是再明显不过拒绝的意思吗? “自然。”顾南衣点头,“他是个知道进退的人,该明白个中意思的。若是他不愿,也可以选择私底下同我拒婚,自然就不会下诏赐婚。”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过沈贺之的意思,意外便先发生了。 顾南衣再没机会问他愿不愿意和那个喜欢他的姑娘成亲。 秦朗回味了一会儿沈贺之的故事,再开口问的却是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怎么没这么拒绝我?” 顾南衣要是看他和看沈贺之一样,不应该也早就想到一个办法来果断却又婉转地回绝他了吗? 但没有。 不仅没有,他甚至现在还能同顾南衣住在同一间房里。 秦朗觉得这其中肯定不止是他比沈贺之会做饭那么简单。 “给你找妻子?”顾南衣连连摇头,“那我得累死,不了吧。” 秦朗:“……” 他立刻不满地转过身体盯住顾南衣,“我哪里让你这么不满意?” “数你的缺点我虽然能数出十条二十条来,但问题是,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你,还能被你接受?”顾南衣无视秦朗的冷视,无畏地道,“想想挑的人选都会被你一一回绝,我就觉得没必要白做工。” 说不定沈贺之也都会一一回绝。 秦朗这么想着,说出口的却是另外一句话,“你只是不想像拒绝他那样拒绝我。” “……”顾南衣没说话,她只是有些恍然地看了秦朗一眼。 “不用你回答,我心里有答案。”秦朗朝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人来了。” 顾南衣尚未听见脚步声,但知道秦朗不会听错,只得无奈地闭上了嘴。 若真要反驳秦朗那句话,顾南衣不是找不出词来。 只是每一句都似乎显得立场不是那么无懈可击。 或许真是同秦朗朝夕相处几年,被他喂出了些感情。 但顾南衣自忖虽然不是和秦北渊一样从来只顾全局面上更大那方的人,却也多少有点这毛病——混在官场的人,有太多事情需要衡量选择,难免沾点相同的习惯。 短短四年,对顾南衣来说本不会这般深刻。 苏妩同样在身边养了数年,顾南衣决定离开人世时也不过有些不忍罢了。 两人做饭的手艺几乎不相上下,这肯定不是吃的问题了,到底哪里不一样? 眼看着沈其昌就要来了,顾南衣的心神却被秦朗几句话扰得有些乱。 等沈其昌真的踏进正厅时,她起身的动作都慢了秦朗一拍。 “顾姑娘,”沈其昌上来便和蔼地行礼道,“前次说到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来寻我,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但顾姑娘若是有事,送封信给我便是了,不必亲自从汴京到通宝来找我的。” 虽然是早就预想到的结果,顾南衣还是扬眉笑道,“我是收到了沈先生家仆送来的信,才一路赶来的。” “信?”沈其昌讶异地道,“我不曾给顾姑娘写过信。” “信中说您有事想要见我,我想若无急事也不会给我送信,左右闲着,便走一趟安心。见您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顾南衣说罢,又挑挑拣拣着信里的内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沈其昌听。 信中直接点明她身份的那句话自然没说,她认得沈其昌字迹的事情也没说。 沈其昌听罢便皱起了眉,“这是有人借用我的名义来设计陷害顾姑娘……一路上可还平安?” “有惊无险。”顾南衣含笑道。 沈其昌了然地看向一言不发的秦朗,摸着山羊胡笑道,“是这位小公子的功劳了——只是这回去的一路上,说不定对方不死心还会发生什么事,顾姑娘若是需要人随行保护,我倒是可以从通宝城里介绍一二。” “我不喜欢身边人太多,有秦朗便够安全了。”顾南衣拒绝了沈其昌的好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人越多秦朗操心得也越多。 沈其昌也不勉强,他转而询问道,“顾姑娘对于伪造那信的人有什么猜想?有谁还害你?” 顾南衣道,“领头那人年纪挺大,姓肖,这也算不上什么线索了。” 她只提了这一件事,因为沈其昌年纪大,对于更早的事情想必知道得比她更清楚。 “肖?”沈其昌皱眉沉吟了半晌,“我想到了一个人。” “先生请讲。”顾南衣点头。 “几年前伏诛的贪官奸臣肖忠生前向来与长公主不合,他的家人或许知道了顾姑娘的存在,将气发泄在了你的身上。”沈其昌顿了顿,又道,“但肖忠已死数年,他的祖父父亲比他去世得更早,家中也并没有更为年长的长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