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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点了一下头。 他其实早就知道会有繁华大城的书商到来,刚才正是要邀请顾南衣同他明日一起去长水镇上。 顾南衣是越发懒了,在院子里能好几天足不出户。 想到这里,秦朗下意识转头往院子里面看了一下,随即面色剧变。 婷婷还在高兴地说着“那正好,我们明日一块儿去吧”的时候,秦朗已转身往回跑去。 立在门槛外的婷婷还从未见过秦朗脸上出现那样慌张的神情,她愣了一下探头往里看去,却见到顾南衣伏在院中石桌旁,面前一大滩的鲜血,顿时尖叫一声也跟了进去,“顾家姐姐!” * 栗山村里的日子说得好听叫悠闲,说得不好听叫混吃等死。 顾南衣这辈子都没这么闲过,大约是从前绷得太紧,这一松懈下来,简直就难以再绷回去第二次了。 她小口小口尝着甜糯的栗子肉,边听到门口传来一点少女欢快的嗓音,顿时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 ——还不就是那个盯着秦朗一直不放的婷婷么? 想来能被放任接近这处小院、频繁来往的,也都经过了秦北渊的考量。 秦北渊倒真是对秦朗很放心,一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还有这婷婷也真是有毅力,无论秦朗怎么冷脸,她好似也从来不会伤心似的锲而不舍地追着秦朗的背影跑。 顾南衣脑子里转的明明是这些轻松的念头,却不知道怎么的脑壳里一阵尖锐穿刺般的疼痛,让她打断思绪,放下手中的栗子按住了额角。 她惯来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再疲累难受也是闭一会儿眼便云淡风轻掠过去的事,实在忍不住的境况极少。 譬如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从她的天灵盖一路窜到体内五脏六腑,居然还带着少许的熟悉之感。 这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令顾南衣不由得心中一凛:她死前偶尔也有过这般遍布身体、寻不到来源与病因的疼痛,只是不如这次来得剧烈。 难道她的旧病也跟着一起到了新的身体? 顾南衣心中仍在飞快转动着这些念头,可眼前的景象很快模糊成一片。 她以最后的理智与毅力支撑住桌面,张口想喊一声秦朗的名字,却喉头一甜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 天旋地转间,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直接拦腰从桌边抱了起来,“顾南衣!” 顾南衣几乎被自己的鲜血呛着,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好勉力拍了两下秦朗的手臂,本意是叫他不要担心,却反倒把手上的血也糊了他一袖子。 秦朗没理会在旁连声询问“怎么了”的婷婷,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进入内屋将顾南衣放上软榻,言简意赅地问,“旧疾?” 世人不知道昭阳长公主去世前身染怪病,但秦朗知道。 顾南衣摇了摇头。 秦朗伸手擦掉顾南衣嘴边血迹,面色冷凝,“我去找人。” 顾南衣有气无力地抓住少年的手腕,对他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秦北渊的眼线就在外面呢。 说来也奇怪,这几大口血吐出去之后,她身体上的疼痛却似乎渐渐平复了下来。 秦朗沉默片刻,想到婷婷也目睹了这一幕,道,“我马上回来。” 顾南衣点头松手。 可秦朗一起身离开,铺天盖地的疼痛就又卷土重来。 顾南衣清明的神智顿时得出了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等秦朗再度回转时,顾南衣朝他招了一下手,等少年依言坐到床边时,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果然两人的手掌甫一接触,顾南衣的痛感便减弱了不少。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摸索着将秦朗的另一只手也郑重地握住了。 疼痛再次减轻。 秦朗:“……”他边将顾南衣纤细的双手攥在掌心里捂暖,边口头警告她,“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秦朗: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但你手先给我握着。 * 喊他朗朗会让我想象他弹钢琴啊!大家不如喊他小秦同学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秦:…… ☆、第 16 章 听秦朗语重心长的教导语气,顾南衣忍不住想笑又没力气,整个人懒洋洋地朝秦朗靠了过去,脸颊贴到他的侧颈边上。 果然如同她所料的那样,越是同秦朗靠近,身体上的疼痛就越是能减轻。 ——不愧是“解药”。顾南衣在心底不乏讥讽地想道。 好在有一个秦朗在,若是只有一个秦北渊,顾南衣宁可吐血吐死也不会去多碰秦北渊一下。 秦朗还没和顾南衣这么接近过,他僵硬着身体将手搭在顾南衣的背上,几乎被她在颈侧的呼吸烫得跳起来,绷着喉咙问她,“痛?” “这样好多了。”顾南衣轻轻叹了口气。 秦朗没了办法,他僵了好半晌才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学着村里头妇人哄孩子那样一下一下轻拍着顾南衣的背,等她急促的呼吸缓缓恢复正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南衣突然懒洋洋地说,“我骗你的。” 秦朗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下去,“哪一件?” 顾南衣当然没有全部对他说真话,这秦朗是知道的。 “你是我的天命之人,反之亦然。”顾南衣合着眼道,“后半句是我骗你的。” --